我看着小绿第一次由于害羞而变得酡红的脸颊,突然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平素沉静如水的眼眸中,也第一次闪出狡黠的光――
我清了清嗓子,笑嘻嘻道:“想让那个小云子留下来,倒也没有怎么难的。”
“真的?”小绿连忙跑过来拉住我衣襟,连声道:“真的真的?怎么才能让小云子留下来陪我玩?”
“这个嘛――你附耳过来……”我强忍住笑意,轻轻在一脸好奇的小绿耳边说了几句话。
“内奸?”
“不错!内奸!”云逸扬浓眉紧锁,斩钉截铁地说!
我颦眉半晌,方道:“你说的不错!孟庆刺杀当天,恰巧是归云庄中人最少的一天,而孟庆又恰巧来到归云庄借购买缭绫之名,行行刺之实,这是惑一;而商少长出现,你又中了蚀骨之毒,我们离开归云庄见夏炎凉时,五名刺客早已死在商少长刀下,这中间曲折,若无知情人报,那在路上几名刺客又怎知我们要去找夏炎凉解毒?而且还将我们截个正着,这就是惑二了。”
云逸扬击掌道:“白姐姐说的不错!这五名刺客已死,死人又怎会给‘温柔’通风报信?那些灰衣杀手又怎知咱们找人解毒?中间谜团重重,若不理清个头绪,真是怕做鬼也要做个冤死鬼!天底下又哪会有这许多巧合?”
我笑道:“不错!当然不会有那么多巧合,但若是人为而成,所有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我亦怀疑归云庄内有内奸,不过想杀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劫财吗?我虽说是表面上的归云庄管家,但实际上两袖清风,不名几文;劫色……”我大笑摇头,“秦楼楚馆有多少丽姝国色,又何必找上我!”
云逸扬眼睛望着我,慢慢道:“白姐姐,你平时几乎不出归云庄一步,你可知有多少商贾富绅,都想将你括为已用!你在半年内将归云庄重振山西,几乎已成为一个神话,纵使你两袖清风地走出归云庄,想抢你入幕之人又怎能在少数……人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就说你可比黄金铸成,亦不为过!”云逸扬脸上慢慢浮出一丝苦笑,道:“我虽名为归云庄少主,但归云庄有今天,都是仗白姐姐长袖善舞……秋叶阁叶阁主几次相邀白姐姐,姐姐却从未应过……逸扬不知该说什么好,逸扬今生能遇到姐姐,才是逸扬的幸事了!只要姐姐开口,就是归云庄的财产姐姐全部拿走,逸扬也决不皱眉!”
“你这孩子,说哪里话!”我微微一笑,道:“如果没有归云庄收留,又怎能有我之今日!你如果是驽钝之才,我又怎能留在归云庄这么久?你本就极有天份,人又聪明善学,以后如果我离开你,你必定会独当一面!”
“姐姐要走?!”云逸扬一下子跳起来抓住我手臂,大叫道:“姐姐为什么要走?”
我轻轻一笑,却不答话,将手轻轻抽出。这个年轻的大男孩,当初就是他的纯真与朴实吸引住我,才一心陪他到今天,可是,他如果知道了我真实的身份,还能不能这样与我谈笑自若?就如他所说,我是一个如风一样的女子,从现代来到古代,已经没有了过去,而以后的日子,我亦不知道有没有未来……我柔声道:“现在姐姐哪里也不会走……来,我们接着想,如果归云庄出了内奸,会是谁呢?”
云逸扬凝眉半晌,一字一句道:“最不可能的便是我娘!我娘不可能充当这种内奸!”
我笑道:“这是自然!”
云逸扬接着道:“杨伯、徐大娘、苏三手……杨伯是我们家的老仆人,肯定也不可能!可徐大娘掌握了缭绫织艺,苏三手又一直为我们织绣……他们……”却皱眉说不出话来。
“做一件事,一定会有原因的。”我在房中慢慢踱步,缓缓道:“若没有利益,谁会去作事呢?徐大娘与公孙先生一同研出了缭绫技艺,我们一直也每年给他们一笔丰富报酬,每匹缭绫我们会给他们分三成利润……苏三手兄弟向来清高,只爱技艺,我们归云庄也会殚精竭虑,找出孤本藏画,以为赏鉴之用……可世上最难测之事,就是人心,我们一时却也难说。”
云逸扬突然道:“白姐姐!我知道了,一定是她!优华!”
我奇道:“哦,为什么?”
云逸扬正色道:“徐大娘、公孙伯伯与苏三手,我们是一直合作,亲如一家,可这个优华本是叶知秋买下之人,当时初见她时,她便处心积虑要知道白姐姐真面目,现在却又进入我们归云庄,我便怀疑她是叶知秋买通之人,为了打探我们的缭绫织艺,才施苦肉计来到归云庄!白姐姐,孟庆刺杀当日,优华却不在归云庄,就是想掩人耳目之举!”
我轻咬嘴唇,将头轻点,道:“你说的亦有些道理,不过此事你回归云庄后,切不可大肆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我们现在总是推测,此事还要从长计较才是!”说罢轻笑道:“你现在分析事情条理清楚,想事明白,却是强得多了!”
云逸扬开心笑道:“这都是白姐姐的功劳,和白姐姐在一起,人也变得聪明了!”
我看他一脸真诚,不由笑了出来。心中却是思绪万千。那个神秘莫测的秋叶阁阁主,行事慎密狠辣,思虑果断,但这一年多来,我渐觉他虽然不以真面目示人,但却决断精练,不失光明磊落之风。有时连我都不禁暗暗叹服,且他阁中青丝雪绸足可与缭绫比肩,近几月又与归云庄合作,行刺杀之事实是大违常理!想着想着,我的眼前渐渐浮现出白帏后那个白衣男子的身影,不由轻轻一叹。
我宁愿刺杀我的人是任何人,但却不希望是那个神秘的叶知秋。
“小云子你给我出来!”门突然一声巨响,小绿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一把抓住云逸扬衣领大声喊道:“你居然要离开炎凉谷!”
云逸扬平素脾气极好,偏偏遇到小绿机灵古怪的性格,竟也变得火冒三丈,大声道:“你这臭丫头到底怎么回事,我的病快好了,当然要回去,你要的诊金我一点不少你的,做什么不让我走!”
“你――我――”小绿看着云逸扬,居然一句也说不出来,好不容易才用力吐出几个字:“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见他们二人大眼对小眼,不由心中觉得好笑无比,好不容易强忍住笑意,连忙悄悄退了出来,心中一动,也起了好奇之心,便蹑手蹑脚走到门后,从门缝内侧目看二人做些什么。
却听得云逸扬不气反笑:“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不能走!”
小绿向来伶牙利齿,可今天却不知怎的,说话吞吞吐吐:“你………你……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能走!”
“我的病好了,为什么不能走?”
“我是医者!好不好是我说了算!”
“你――你到底讲不讲道理,你这个小丫头!”
“我就是不讲道理!我就是就是不讲道理!!哼!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不可理喻!”这会终于轮到云逸扬无话可说,伸手欲把小绿推开――云逸扬突然大叫道:
“喂喂――你――你做什么?”
小绿突然扑到云逸扬身上,用力抱住云逸扬吓得僵硬的身子,得意笑道:“我知道为什么留下你了――我要你在炎凉谷陪我!”
云逸扬美人送抱,却没有得意之色,反而脸吓得一阵红一阵白,全身僵直得连一根小手指头也不敢动弹,惊叫道:“你――你这个臭――”却再也说不下去。
他怀中的“臭丫头”不但不臭,而且身上有一种非常好闻的桔花香气,混合着淡淡的少女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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