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梦庚在心里算了一番,心情无比沉重。
以明代的农业种植水平,平常年景一亩地产粮应该有一石或者两石。现在竟不足十分之一,可见灾情多么的严重。
他却有疑惑的地方,指着不远处的玉带,道:“既然干旱,为何不取水灌溉?”
是的,庄子的外边明明有一条小河,宽约五、六丈。如今还没有上冻,可以看到河水潺潺,水量还算充沛。
左梦庚想不通,明明靠着河边,庄户们为何眼睁睁看着田地旱死?
孰料说起这个,庄户们的脸色更加难看,就连左贵也怒不可遏。
“少爷有所不知,要想从河里引水过来,必须得经过隔壁冯员外的田。可那冯员外一心要谋咱家的地,不让咱们取水。”
左梦庚大怒。
“岂有此理?灾情如火,多收一分粮食,就能多救几条人命。那个冯员外竟如此恶毒?走,找他算账去。”
然而谁都没有动作,左荣和左贵还一左一右,挡住了左梦庚。
“少爷,万万不可。那冯员外势大,咱们惹不起。”
左梦庚到底不是热血少年,一下子冷静了。
“那冯员外什么来头?”
左贵知之甚详。
“那冯员外是镇守太监冯纶的侄子,在此地乃是一霸,无人敢惹。和他闹起来,咱家后患无穷。”
一听说是镇守太监的侄子,左梦庚也无奈了。
这是真的惹不起。
谁都知道,能出任镇守太监的,必定是皇帝的亲信,亦或者是宫中大佬的孝子贤孙。
这种人手眼通天,做掉地方大员都轻而易举。
左家这种小门小户,对于老百姓来说高不可攀,在人家镇守太监的眼中,连芝麻绿豆都算不上。
万万没想到,自家的庄子旁边蹲着这么一尊真佛。
一想到明明靠着河流却无法取水,只能坐视庄稼旱死,左梦庚几欲吐血。
左贵还怕他冲动,絮絮不停。
“镇守太监冯纶可是李朝钦的干儿子,是宫里的红人。少爷千万不敢和这等人置气,免得灾祸临头。”
左梦庚转转眼珠子。
“你是说……冯纶是李朝钦的干儿子?”
没等左贵回答,左梦庚的嘴角就慢慢弯起。再看向极远处冯员外的田地,就好像看着喷香四溢的肥肉一般。
不过此事不急,还得回去慢慢筹划。
成与不成,也要看机缘的。
眼下庄子上的情形,却到了刻不容缓的程度。
“粮食歉收,你们这个冬天咋过?”
老秦头看看张延,张延几度犹豫,倒也坦诚。
“往年这时候,俺们都会进城,去码头那边帮工。庄户人家有的是力气,赚点辛苦钱可以补贴家用。可今年流民都跑到咱们这儿来了,城里不让进,就只能干靠着。”
四面八方涌来就食的流民给了临清极大的压力,官府不得不派出人手在城外拦阻。
为了安全,城门进出也严格把控。
像左梦庚这样的官宦人家进出自然随意,但普通百姓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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