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二之前对大哥无礼?
这个苏磬音还当真是第一次听说,她想了想,齐二和大哥有过接触的应该也就两回,成婚接亲一次,之后三朝回门,遇着相互见了个礼。
尤其那时候的齐二还是气人的齐茂行,回门到了苏府,只按着规矩恭敬见礼之后,就木头人似的在厅堂上坐了一会儿,算好了一样,饭都没吃,就又打着宫中有吩咐名头,留了礼告罪告辞。
之后临近黄昏,苏磬音回侯府的时候,齐茂行倒是也按着礼数过来接了她,也是卡着点似的,多喝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只来得及一块与已经不太清醒的祖父磕了个头,说了几句“夫妻和睦、好好相处”的套话,就又一道出去了。
苏磬音还清楚的记得,她当时因为看到只短短三天不见,便越发衰败起来的祖父,心情原本就沉重的很。
可即便身子已经这般了,祖父对她仍是满腔的慈爱牵挂,偏偏身旁被祖父殷殷嘱咐的明面夫君,却只不过是在敷衍欺瞒。
这一幕只叫苏磬音的心情更差,刚一出苏府的大门,她就对着齐茂行说了几句冷言冷语,大约就是你都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事,索性也别过来了,也不必装模作样、欺瞒祖父云云……
齐茂行那时面色也不大好看,骑马跟着她的马车出了绫罗大街,一个字没说,便一甩马鞭,自个催马先回侯府去了。
但不论私底下如何,在苏磬音眼里,齐茂行大面上对苏家的礼数,还都是做了出来的,就连回门时将她撂在半道上,也是等着出了街口,家里瞧不着以后才先跑的。
且之后见面通信,她也并没有听大哥或者父母说起过齐茂行的不周全。
原来……竟并非如此吗?
苏磬音垂了眼眸,不过这么想想也是,她那时候刚与齐茂行新婚,便是齐茂行有什么不妥当的,家里大约也是会暗暗忍着的,总不能新婚燕尔,便为了这么点小事,叫他们夫妻离心……
想到了这儿,即便是知道齐茂行时日无多,早已打定了主意珍惜这最后的日子,要与他好好相处的苏磬音,一时间也有些忍不住的生气了。
苏磬音立在原地顿了顿,微微静了静心绪,便继续往前走着,又开了口:“你且说说,是怎样的不周全?”
她的声音与面色都还算平静,并没有露出什么震惊与怒色来,但轮椅上的齐二听着,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下忽的一抖,立时就察觉出了一股不妙的预感来。
他这天生的敏锐五感还从来没有出过错。
齐茂行因此瞬间凛然,脊背挺的更直,但却也并未隐瞒,只是低了头,越发认真悔过的模样:“是大婚当日,我……”
大婚当日,按着惯例,来接亲的新郎官总是要受点难为的,而苏家大哥身为苏磬音的嫡亲兄长,再正经不过的娘家人,这个难为新郎官的人选,自然是当仁不让。
苏大哥是正经的读书人,算是比较敦厚好脾气的,并没有出什么太刁钻的法子来,等着几个小娃娃要了糖果子与零碎喜钱,便只是当前挡在门口,要他作一首迎亲诗来。
虽然都知道齐茂行是从武的,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出身草莽,侯府嫡出,又是给太子殿下做过伴读的。
苏大哥也不强求对方做出多么精妙绝伦的佳句来,他心下已打算好了,这新妹夫只要能做出、哪怕是背上一两句工整应时的呢,这么大好的日子,他自然就也会寻出好处的夸赞调笑几句,这拦门就算是过去了,既不伤情分,也算热闹一场。
但偏偏齐茂行就是没作。
他非但没作诗,还仗着自个一身功夫,半玩笑半真心的拱手相求,只说自个一介粗人,大哥若是真要他露一手,就只能拿出看家的本事,请大哥指教指教了。
这就有些过分了,毕竟苏大哥要他作诗,只是惯例热闹,齐茂行最多就是不精罢了,也不是就当真做不出来。
可他叫苏大哥一介读书人指教他这个太子亲卫拳脚,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强人所难。
大喜的日子,当然也不会当真动手,话音刚落,一旁自有知事的从人喜婆听着不对,赶忙说着好听话接过话头,一派热闹里,到底是将这事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绕了过去。
拦门刁难也没干,就这么让他将新娘子接了出去。
“磬音你也知道的,家里定的亲事,我原本就满心不愿,当日出门前,被老爷教训了一遭,又提起了我自小习武的话头骂我愚笨不肖,我气不过,只觉读书人皆是些虚伪迂腐之人,偏遇上大哥让我作诗,一时冲动,才会如此……”
齐茂行说罢之后,解释了这事的原因,之后又立即老老实实的认了错:“对大哥无礼张狂,是我的错。”
苏磬音扭过头,却并没有理会他这认错,只是要笑不笑的抬了抬唇,提起了他上一句话头:“哦,迎亲就迎的满心不愿啊,那还当真是委屈了齐将军。”
这话一出,大热的天儿里,齐茂行便又觉着浑身一凉。
“我不是!”
齐茂行满面焦急:“磬音,我……不是,从前我,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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