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泉在古泉水之南,以此得名。
其地隔一河而接豫州,以灌决二水勾连九江。
也可算作是庐江的边界之地。
自东汉以来,光武罢郡国兵,地方武备遂逐渐废弛。虽有操练,然多是虚应了事。
加上中原之地安居多年,兵无敢战之心,民无戒备之意。战事一起,官军也好,黔首也罢,自然是要惶惶不知所措。
后来张角高呼而起,黄巾转眼之间便席卷中原各地,自然与其声势浩大有关,可地方之上戒备不足,兵不可战,想来也是其中缘由之一。
刘备入阳泉时正是日暮时分,此时县城之中便是一副乱象。
城中喧闹不止,不少城中之人拖家带口,背着行囊,挤在一起,正朝着城门这边涌来。
贫寒之家步行,富贵之家乘车,想来是怕逃的晚了被那些南蛮异族堵在城中。
刘备随手扯住一人,笑问道:“如今南蛮异族还不曾来,何以城中纷乱至此?祖宅家业这般轻易抛却了?”
那汉子被刘备扯住,本是想要立刻发作,只是见刘备牵马带剑,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人物,这才强行将已然冲到嘴边的咒骂之语咽了下去,“一看郎君就是外面来的,对咱这阳泉的情况是半点也不知。”
他脸上神色转怒,“咱这县中的县令姓刘名典,是个从豫州来的外来户。初来之时一脸慷慨肃然,满嘴的之乎者也,道德文章。听说在豫州当地也是有名的风雅人物,咱还以为遇到了个好县官。”
“只是后来日子一久,此人就露出了本性,整日里和那些县中的豪富之间诗书唱和,将县中的事情都交给了赵县丞。”
“那些豪富之人自然觉得是遇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官,对此人多有馈赠。来此地不过数年,却是已堆积了金银满屋。自然,此人对这些人在县中的恶行也是纵容的很。任由他们在县中横行欺男霸女,强占田地,欺压良善。”
刘备此时才认真打量起此人,“你知道的似乎不少。”
“俺知道的自然多。”汉子气笑一声,“俺家的田地就是被城东的李家强占了去。俺当时气不过,前去报官,他们反倒是勾结起来,给俺安上了一个罪名,想要将俺打死在囚牢里。多亏赵县丞暗中出手相助,才让俺捡回了一条命来。”
“原来是亲身经历之人,这就难怪了。”刘备点了点头。
只是汉子的遭遇虽说确是可怜了些,可这世上不平之事日日皆有,时时皆有。
他指了指城中东奔西顾,朝着城门处挤去的众人,“你一人有苦,要逃命不稀奇。难道他们都有苦处不成?”
汉子冷笑一声,“郎君以为此人的作为便只是如此不成?如今南蛮异族将来,他若是敢留在城中死守一次,俺也敬他是条好汉。”
“当日听闻南蛮异族自山中而出,一路朝着这边打过来,还连下了数城。咱们这位刘县令挂了官印,连夜便收拾好了行囊,带着此地豪族赠给他的娇妻美妾,带着身边的护卫,带着他那几车的金银宝物,连夜驾车出逃而去了。若是脚程快些,想来应当快到豫州老家了。”
“逃了?”刘备神色一凛。
他虽想过不少入城之后可能遇到的情况,可却不曾想过一县之长竟会连南蛮异族的面都不曾见到,便已然望风而逃。
刘备问道:“那如今县中何人主政?”
汉子叹了口气,“这个烂摊子自然是落到了赵县丞身上。”
…………
阳泉县的府衙里,一个头发花白了大半的中年人正蹲在县令日常处理政事的正堂门口。
连日忙碌,即便是他这个素来处理起政事来从不知疲倦的能吏,如今也是有些吃不消了。
不得不出来喘口气。
平日里这个刘典诸事不理,做个甩手掌柜也就算了,他多忙些就是了。可这次此人落荒而逃,还真是给他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如今南蛮异族能否攻到城下尚且不知,原本在他看来,只要聚拢起县中原有的兵马,加上那些县中豪富之家中豢养的私兵,无论如何也是能凑上几百之数的。
据城而守,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只是如今刘典未战先逃,让城中本就有些因南蛮异族屡破县城而动摇的人心,彻底分崩离析了。
偏偏此人又带走了数十亲卫,都是县中的豪勇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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