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明家”,明达清醒了几分,他没有忘记,现在还是孝期,他可以小酌几杯,却不能在外面醉酒。
明达挺挺胸膛,道:“在下明达,先生高姓?”
读书人微笑:“在下姓闻,单名一个昌字,曾经与明大少爷在诗会上过一面之缘,明大少爷贵人事多,可能已经不记得了。”
诗会?
明达已经不记得自己参加过多少次诗会文会了,这个姓闻的在诗会见过他,也不足为奇。
“闻兄看着比我年长,想来是与杜五爷他们一起的吧,难怪我一时没有认出来,不过我倒是常去杜二公子的诗会。”
杜家也是保定府的书香门第,杜家二老爷,如今是国子监祭酒,明达口中的杜五爷,便是杜祭酒的堂弟,杜二公子则是杜祭酒的侄子。
这两位身边各有一群读书人,围在杜五爷身边的,多是一些三四十岁屡试不第的秀才,而和杜二公子一起玩的,则是如明达这般年少多金的富家公子。
因此,明达看到闻先生的年纪,便猜到他是和杜五爷认识的。
闻昌哈哈大笑,道:“明大少爷聪慧过人,闻某本想卖个关子,没想到却被你三言两语就识破了,来来,小二,把我的酒菜拿到这桌来,我与明大少爷痛饮几杯!”
没想到这位闻先生还是个性情豁达之人,明达心里原本的那点烦闷随着闻昌的笑声,也荡然无存。
闻昌学识渊博,见多识广,明达很快便折服了,一个三十多岁的读书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几杯酒下肚,便已经成了忘年之交。
“对了,明大少爷为何独自一人,在这里饮酒,莫非也如闻某这般,是出城访友的?”闻昌问道。
“那倒不是,我尚在孝期,哪能如闻兄这般闲适,不瞒闻兄,我是送长辈出城,没想到误了时辰,被拦在城门外面,只好在此借宿一晚。”明达说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闻昌想再问几句,可是明达却绝口不提他送那位长辈去了何处,这时阿旺走了过来,提醒道:“大少爷,时辰不早了,小的服侍您上楼歇息吧。”
闻昌笑着起身,对明达说道:“是啊,时辰不早,改日再聊吧。”
说着,叫过伙计,抢着付了帐。
明达跟着阿旺上楼,回到屋里,关上门,阿旺埋怨道:“大少爷,小的看那位先生不像好人,他一直在套您的话呢。”
明达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什么都没说吧。”
楼下,闻昌看了看通向二楼的楼梯,和坐在另一桌的一个人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客栈。
一辆马车停在官道旁,闻昌上了马车,另一人则和车马式坐在一起。
车厢里,已经坐了一人。
闻昌一扫刚才的端方,斜靠在车壁上,说道:“这个明达,嘴巴还挺严的,我白白搭上一桌酒菜,却连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套出来。”
“他送他姑姑去慧真观,事关家中女眷,又是长辈,自是不会随随便便告诉你一个外男的。”那人冷冷地说道。
“咦,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让我去找明达套话?”闻昌坐起身子,一脸的不满。
“那是你太笨而已”,那人声音里没有温度,“他带了两驾骡车,他自己却是骑着马的,说明骡车里要么坐的是女眷,要么就是他的长辈。
而明家还在守孝,上至明大老爷,下至明家的小孩子,现在都不会贸然出府,读书人最爱面子,孝期里能够正大光明出门,又不怕被人指责,要么是去祭坟,要么就是去寺庙道观祈福做法事。
明老太爷是修道的,所以明家给他做法事,也只会是去道观。
明达一行显然是早晨出来的,保定城外当天就能来回的道观,只有慧真观。
明达带的两驾骡车中,其中一驾骡车里熏过香,至今还残留着味道,说明那里坐过女眷,而另一驾骡车却没有车厢,只是堆着一些油布,说明这驾骡车上是用来放箱笼的。
若只是去上香,不用专门用一驾骡车来拉箱笼,既然带了这么多的行李,那就是要在道观里住上一阵子了。
明达现在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说,他陪同前去的女眷,已经在慧真观里住下来了。
而明家的女眷当中,能让明达陪同去道观的,除了明大太太和明达的妹妹以外。还有他的姑姑。
明大太太是当家主母,自是不能长居道观,那就只有明达的姑姑和他的妹妹了,这两人之中,前者的可能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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