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当然是有备而来,&rdo;司马叔合细心擦拭白枰,笑说,&ldo;不远千里可不纯粹为了求教,只是我已发誓不做这大虞国手,如今我只是一未老棋翁罢了。&rdo;
&ldo;繁盛之下,不知有多少刀光剑影。&rdo;吴冠素默然。
自从圣通皇帝召回废太子李衡,朝野俱闻他战战兢兢、忙里忙外的事迹,像是搁下了遮面的琵琶暴露人前。
譬如这招待东瀛使节的盛会便是他一力承办,丝毫不见疏漏之处,任谁都知他是在向皇帝示好,以证耿耿忠心。
宾主尽欢后又是两国棋弈,更让人翘首以盼。棋风馆正准备新编一册国手棋策注解,突闻司马叔合拒绝赴会,而圣人亦无可奈何之事。于是馆主令下照例翻印,叹惋非常。
想那司马家人才辈出,翰墨久传,司马叔合与其两位兄长都是少见的英杰。如今长兄罹难,次兄谪远,国手隐寂。世家衰败,只在一朝一夕、一思一虑。
(四)
大虞和东瀛的对局知情者少,只留下几张棋谱收尾,并无镇神头的影子,在人们看来这一战是败了。约莫半月后,棋待诏吴冠素请旨出游西南段氏之国,圣人应允。
大雨将倾城,蚁国焉自存。
一夕惊鸟散,曾为宦达人。
&ldo;只要身处朝局中,便人人是棋手,人人也是棋子。&rdo;司马叔合喟叹,&ldo;这便是冠素的退,身为圣通皇帝的亲信,想要与我一般当个逍遥棋叟,难啊。&rdo;
不知那庭中雪积融了几次,大理的使团才踏上中土。等到使团入住鸿胪,恰又是一年丰雪飘降。而那月白苜蓿再次晕染开来,红泥小火炉,绿蚁新醅酒,执子笑谈人,恍经年,皆如旧。
&ldo;叔合兄,别来无恙啊。&rdo;
&ldo;我无恙,白枰确是有恙。&rdo;
&ldo;哦,此话何解,莫不是磕着碰着了。&rdo;
&ldo;非也,乃是陈年老旧之病,不知冠素可带来良药?&rdo;
&ldo;良药无有,却有新替之宝。&rdo;吴冠素旋开锦盒,只见一棋枰白玉为底,琥珀为镶,照得盒壁熠熠生光。
&ldo;想必是大理王子所赠,听闻其人倾慕中土人文已到了如痴如癫之地步。&rdo;
&ldo;哈哈,叔合只猜对了一半。&rdo;
&ldo;这千金枰再好,也避不了庸顿之局。而伯牙子期之谊,无价亦无市啊。我知你对我当年贪图棋待诏之斗栗仍心有顾虑,可知我已脱身其外,誓不受其扰呢?&rdo;
&ldo;是我多虑了,&rdo;司马叔合做一长揖,慨叹道,&ldo;君离京日久,吾孤坐庭悠,看来冠素所言两棋叟之事已然成谶啊。&rdo;
&ldo;艺者,或自荐于富贵之家,或自守于垣墙之内,垣墙之内虽无膏梁,富贵之家亦难以泽被三代,好似无甚差别。&rdo;吴冠素耸耸肩。
&ldo;那,垣墙之内棋叟,可应战?&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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