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八点,集团总部那边的回复就来了。
凌助理昨晚将粤海分公司存疑的那几份合同都发给了集团法务,这会儿专门分管这块业务的江副总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语气颇为语重心长——
“这件事我已经请示过大越总了,招标结果他过目过,合同签字也是他签的。他都没觉得有问题,小越总又怎么觉得不满意了?”
凌助理知道这事不简单。
他又不是没自己私下对比过,都不用找专业的笔迹鉴定,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来那签名不是大越总签的。
……除非越氏集团在交易所的公开文件上的那些签名都是造假的。
现在大越总摆明了要维护妻子,正如他一开始所料,关起门来如何不论,但至少对着外人,越家人肯定是要维护丛玉的。
他们手上的这些筹码并不会有应有的威力。
凌助理一路坐电梯到顶层的总统套房,如实地将刚才那一通电话的内容汇报给了越泽。
越泽没说什么,只是当着他的面就给江副总打了电话:“江叔叔。”
虽然这位江副总是越父的人,但对上越泽,基本的面子功夫还是做的。
他笑着道:“阿泽,和华信的那单业务做得很漂亮啊,越老先生之前逢人就夸你。”
越泽倒是没有功夫和对方多寒暄,只是平静道:“江叔叔,我们是上市公司,需要对中小股东和所有利益相关方负责任的。”
江副总声音里的笑意逐渐凝固,好半晌,他才继续道:“阿泽,你知道的,我不是乱传话……这的确都是你爸爸的意思。”
“我知道。”越泽点点头,语气里依旧没什么起伏,声音平静,“所以哪怕是我父亲,他也没有任何权利动用公司资金向外部输送利益。”
江副总叹了口气:“阿泽,你……你做事前要想清楚。”
挂了电话之后,越泽便看向凌助理,道:“报警了吗?”
按照越泽昨天的吩咐,他本该是今天一上班就报警的,可是刚才江副总先前的那一通电话,倒是成功地将他恫吓住了。
凌助理低下了头,“还没。”
“去报警吧。”越泽并没有责怪他,语气很平静。
他这一次难得说了许多话,“事情到底是谁做的你我都清楚,他要是能保得下来,我们报警也没干系。要是保不下来……他会替她顶这个雷吗?”
凌助理原本以为越泽的最后一句话是反问句。
毕竟这种豪门夫妻之间大多感情淡薄,越太太在集团里将手伸得这样长,恨不能将半个公司都端回娘家去,维持表面上的平和已经是极限了,难不成越先生还真是情愿给她顶嘴也要护着她?
只是,凌助理很快就被打脸了。
他报完警后不到两个小时——甚至还没等到经侦大队那边立案,便收到了消息,丛玉在他们报案的时候就已经动身飞往澳大利亚,此刻正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之上。
越泽听见这个消息,倒也未见愠怒,只是笑了笑,道:“她还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越父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越父的声音里带了淡淡的疲倦——
“阿泽,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不需要否认,也不需要拿其他大帽子扣给我……无论是之前的审计,还是现在的报警,你都不是为了给中小股东和大众一个交代,对吗?”
“当然不是。”越泽承认得很坦然,“她害死我妈妈,可我没有证据。”
哪怕说起这样的话来,越泽的语气依旧十分平静。
那份痛苦他已经在心底咀嚼过太多遍,习惯了就可以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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