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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第1页)

了逢年过节的例行问候,鲜有好事。括苍看着诏书,眉头渐紧,旖堂道:“曲霞的叛乱愈演愈烈,朝廷要求我们出兵镇压。”

“曲霞?曲霞从未太平过,朝廷不是一向不闻不问的吗?”阗国于南疆为祸、平定清凉山夷族,连年征战已经让腾兰深感疲惫,这种时候,竟然还让腾兰抽兵去曲霞镇压乱兵。

“乱成一团倒是无妨,但是曲霞境内,有人做大了,这就不得不引起朝廷警惕。洞海世子莲音又是个多事的人,既然洞海出兵了,我们若拒不出兵——”腾兰在曲霞之西,洞海在曲霞以东,唯有夹在其中的曲霞久无分封,二十多年前曲霞国相遇刺,从此曲霞便无太平之日。

“洞海民富兵强,太平久安,当然不知道战争的困苦。我们腾兰本是贫瘠之地,南有流民、北有夷族,饱受欺凌。如今方才太平了些,但长年征战,百姓不堪其苦,怎么能再大举兴兵呢?”

旖堂急道:“大哥,曲霞是无主之地。我们不出兵,难道要坐视洞海入主曲霞?”

“旖堂,我们拿什么与洞海相争?这个功劳,就送给洞海吧。洞海自东方兴兵,腾兰与曲霞之间无天险可凭,只恐曲霞境内的军阀,会以为我腾兰可欺,反而侵入我腾兰来。调重兵防守荻江,至于平定曲霞,腾兰无能为力。我会修书一封,陈情利害,你亲自送予洞海王。”旖堂心知先王与括苍都对曲霞这块地十分中意,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括苍如此放弃曲霞,让他心有不忿。旖堂想再劝说,见到括苍沉静的神情,他似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好悻悻地住了口。

“浣纱,去问问夕玥上次拿来的香料还有多少,全部拿来。”括苍似乎挺喜欢那种香料,到她这里来的次数也频繁起来。他尚且不知道这香是夕玥给的,若是他在夕玥那里闻到了,柔荑担心他又会跑到夕玥那儿去。

浣纱觉得不妥:“全部?”这种要法,不就是抢吗?

“是,全部。”柔荑停了一下,“如果她不肯给,就拿钱跟她买,反正我全部都要。”浣纱心里头犹豫,但柔荑既然这么要求,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拿。

腾兰东面边界的防守已经在筹备中。腾兰与曲霞的界线绵长,一条大江蜿蜒而过,名为荻江。荻江水阔但流缓,不足以作为天险据守。同为一国州郡,本无派兵守界的道理,为了防止曲霞叛兵窜入,先王才在荻江沿岸设防,但兵力甚少,配给的装备也都是南疆前线用剩下的。现在突然要向东面增兵,还要提供粮食、兵器,令拮据的腾兰官府头痛不已。

“腾兰境内巨富之家三十户,臣等已经在接洽之中,有十来户已经表态愿意资助军费,但是——五阶以上,已无官位可卖,五阶以下的官位,又卖不了多少钱。”

括苍一拳捶下,几上的香炉受震跳了一下:“贪得无厌的老狐狸。腾兰的大权,不能落入那群纨绔子弟的手里。你们给我想个名目,不管什么名目,要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钱,但是绝对不可让那伙人沾染权力。迟早,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官府困窘,商人却坐拥金山银山,这是腾兰封国近二百年来的窘境。

两眼一花,括苍一阵头昏几乎栽倒下去。“殿下!”括苍的手紧紧按住几面,待到视线稍微清晰了一些,对官员摆摆手。老官员道:“腾兰之弊,由来已久,殿下何苦如此为难自己?”

括苍解释:“我并不是为此事困扰而变成这样。我自即位以来,没有一日不忙碌、没有一日不忧愁,已成常态。但我从小体质虚弱,或许近日阴寒湿冷,又要犯什么毛病了吧。”

老官员碎碎念道:“臣侍候殿下多年,虽说殿下过去体质不佳,近年来也甚少染病。殿下年富力强,但一向懂得节制,好的习惯,怎么能放弃呢?”

括苍讪笑:“郎中不妨直说。”

老官员沉吟了一下:“望仙台上之事,坊间非议颇多。”

因自己身体的缘故,括苍在男女之事上向来十分苛求自己。对他来说,只要达到传宗接代的目的即可,但是最近确实有一些变化在悄然不觉中发生。老官员的话犹如当头棒喝,他必须反省了。括苍自问有过人的自制力,究竟是什么竟然可以打破他的意志?

作者有话要说:

☆、寂寞沙洲冷

括苍中意夕玥送来的香,柔荑便体贴地让婢女分出一些送到熙风堂去。这日柔荑遣人询问,得知括苍晚上宿在燕楼,想到燕楼没有这香,立刻让采珠送过去。她正沐浴完毕准备就寝,采珠刚好从燕楼回来。

“王妃,杳碧说王爷吩咐过不要这香,我只好拿回来了。”

柔荑拿起她手里的纸包奇怪地问:“他不是喜欢这香吗?难道香闻多了也会腻?”柔荑嗅了嗅从缝隙里散发出香气的油纸包。

采珠只好附和:“大概、大概吧。哦,还有,听说王爷今天还召了医生。”

“他病了啊。”柔荑当即想应该去看看他,但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中衣,而且这个时辰,恐怕他已经休息了,那还是明天去看他比较妥当。

浣纱去打听了一下括苍的病况,括苍的婢女却说他没什么毛病。柔荑趁着括苍午休的时候来到熙风堂。东阁门窗紧闭,原本应该在门外把守的童仆也因为天冷不知躲到哪里偷懒去了,这正中柔荑下怀。她悄悄推开房门,括苍休憩处在楼上,柔荑蹑手蹑脚地穿过厅堂,踏上楼梯。

二楼的香炉就摆在正对楼梯的几上,柔荑小心翼翼地走到香炉边,闻了闻,果真不是她送给他的香了。柔荑转身走向室内,括苍躺在窗下的紫檀木贵妃榻上,身上披着宝蓝鱼纹锦被。柔荑慢慢走近,无声无息地坐在脚踏上,端详着他的睡颜。

他的脸色看起来是有一点枯黄,不过睡得尚且平静。柔荑不忍心打扰他,枕着手臂靠在他身边,一阵舒缓的香气飘荡在空气里,打着转儿,钻进了柔荑的鼻孔里。柔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面容,心灵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而那张脸,在沉重的眼皮下,逐渐模糊。

“王妃、王妃?”

谁在推她?柔荑打着哈欠,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括苍!他坐在贵妃榻上,锦被盖到腰腹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把她从深重睡意中唤醒的是童仆,遵命把王妃喊醒后,童仆胆怯地站到一边,看着那对身份高贵的夫妻。柔荑尴尬地笑笑:“你醒了啊。”

“你怎么会睡到这里来?”括苍开口,语气疏离。

“听说你病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特意挑了你休息的时候来,也没敢惊动你。”柔荑解释了一番,怯怯地问,“你是被我吵醒的吗?”

括苍摇头:“没有。这种安神香,效果太强,我都需要小童来叫才会醒。”

既然他先提到了香的事,柔荑顺水推舟地问:“你不喜欢我送的香?”

括苍似乎咬住了下唇,片刻,徐徐道:“柔荑,我没有惩戒你,一是看在世子的份上,二是家丑不可外扬,不想腾兰王室成为天下笑柄。我不是纵容你,是要你好自为之,不要试图再耍把戏。”

柔荑一如既往地一脸天真地看着他,她尝试再用自己的无知去融化括苍,然而括苍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柔荑失落地爬起来,撇了撇嘴角:“你就是不给我好脸色看,就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就是不喜欢我送你的东西。”说着每一句话,眼泪都似乎要忍不住掉下来。括苍没有出声,柔荑偷偷瞄了一眼,他面无表情地靠着围屏,好像正看着她,又好像只是看她身后的某个物件。他不会来安慰她,更不会对她道歉。柔荑气愤地在墙边的坐榻上坐下,也不作声。

括苍终于问:“你坐在那里干什么?”柔荑不理他。括苍下榻,由小童为他穿上外衣:“那你就一直坐在那儿吧。”

腿麻了,她就伸直双腿;腰酸了,她就在凭几上靠一会儿;想睡了,就推开凭几趴在墙上睡。柔荑坐了整整一下午,睁开眼睛的时候,满室都是橙色的晚霞。柔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走到窗前,推开窗门,突然想起括苍这时候应该已经离开熙风堂了。柔荑匆忙跑下楼,果然,厅里空无一人,大门也紧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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