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桔疾步到贺之的帐外,白天一直挑起的帐帘已垂下,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她不敢妄动,正犹豫要不要回去,门口的守卫却喊住了她,为通穿便带她直接入帐,必是贺之早有吩咐。
帐中只有贺之一人,他已卸下戎装,着一身白衣,跪坐在矮几前写着什么。待到香桔近前,他放下了手中的笔,问道:“何事?”
香桔绝不敢在贺之面前多说一个字,头也不敢抬起,垂首道:“姑娘请将军前去一叙。”
贺之一听立刻站了起来,几步便已到了蓁蓁的帐中。隔着屏风,他问了几句她的身体,蓁蓁也一一答了,待香桔奉上茶后退出,他却没了话。
火盆里的碳要烧尽了,蓁蓁想续些碳,便坐起身来。贺之瞧见了她的身影,也跟着站了起来,问道:“姑娘是有什么需要吗?”
蓁蓁回:“炭火要灭了。”
“我来。”贺之急切地说道,转身进了屏风后,也没敢看蓁蓁,往盆中添了些炭。又恐火会熄灭,便在一旁盯着。
蓁蓁说:“将军坐吧!”
贺之拨炭火的手顿了一顿,将不远处的矮凳拿了过来,坐下了,迅速瞟一眼蓁蓁,见她还穿着自己的衣服,脸突然像被火烤了一下,道:“姑娘还是躺着吧,这会儿火弱了,帐内冷,小心着凉。”
“失礼了。”蓁蓁说着靠回到了榻上,盖上了被子,将手炉抱在了怀里。
两人又没了话,贺之原本就不是健谈之人,见蓁蓁不语,他似乎也不想打破这平静。
过了一会儿,蓁蓁才启口:“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安置小女?”
贺之这才抬起头看向蓁蓁。这会儿正是她虚弱的时候,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平日里不点胭脂都会嫣红的嘴唇也失了血,尽管如此,她还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又徒增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柔弱相。他看着她的眼睛问:“姑娘是住不惯这里吗?”
蓁蓁摇头:“只是怕将军不便。”
贺之确定蓁蓁不是客套才收回视线,盆里的火苗窜了一窜,终于烧着了,映衬着他的脸又红了些。他说:“在下并未有任何不便。那些匪徒还未抓获,姑娘在此地是最安全的。只是这营帐的确条件有限,这几天天气有变,让姑娘受苦了。”
蓁蓁忙道:“将军客气。”顿了顿,她突然坐了起来,道,“将军可否不要再如此客气了,唤我蓁蓁便可。”
贺之猛地看向蓁蓁,因不知她此话的意思,未敢有任何回应。
蓁蓁看着贺之的反应又道:“将军与蓁蓁也算是一同出生入死之人了,这样客气,过于生分,况且蓁蓁日后还不知道要麻烦将军多少时日,如能与将军亲近些,蓁蓁也自在些。”
贺之被蓁蓁的这段话讲得脸红心跳。香桔曾说,蓁蓁虽然不懂喜怒哀乐但却是个不屑于讲假话之人,这代表,这段话是她的真心流露。他又何尝不想与她亲近些,只是碍于人多眼杂,碍于男女有别,碍于礼制,他一直在克制自己。此时的他倒有些佩服她的洒脱和无畏,这与她缺失的情感无关,倒像是她的一种本能反应,而这种反应,足以让他惊喜万分。
贺之看着蓁蓁,笑了,说:“好,依你。”
蓁蓁看着贺之的笑容,很自然地也回了一笑,笑过之后却又愣住了,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眼中又流露出茫然的神色。以前的她不知缺失那些情感意味着什么,甚至觉得做个没有感情的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可刚刚不自觉的那一笑突然让她的心里生出了异样,她想,倘若她也知喜怒哀乐,也懂何为爱何为喜欢,是不是也是件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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