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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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莫雷阿海边小屋的时候，门前就是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滩，只要穿着泳装就可以下海游泳。早晨经常被住在隔壁小屋的孩子们的玩水声吵醒。

起来推开窗，看到母鸡带着小鸡在院子里散步，猫咪在后面盯着它们。

冷冷的海风吹进屋里，感觉我的肺部立刻充满了这新鲜的空气。先冲个澡，把冰箱里的水果拿出来洗洗，煮上咖啡。这时，我对门的美国夫妇也起床出来了，仰望天空喝喝咖啡。我们互相问候，聊聊天气的话题，有时也会一同招呼着去吃早餐。柔和的光线总是洒满整个沙滩。

有时正在准备早餐的我也会被孩子们玩耍的声音吸引，一路走到沙滩上。

那个小屋的孩子指着海边叫着：“看，是海鳐鱼！”

原来酒店的员工正在凉台上喂海鳐鱼。在餐厅吃饭的客人都站起身看过来。

在白色沙滩边的透明水域里，两条海鳐鱼正游来游去。

酒店员工黑色的肌肤被海水洗刷着，海鳐鱼游过来，迅速吃掉撒来的鱼饵，又很快游出去。海鸥也飞过来，那个女员工把鱼饵向空中撒去，海鸥们争相前来觅食。海鳐鱼的影子照在海底，好似空中的云朵。

如果每一天都从这么美妙的景色开始，那些罪恶的念头也许永远都不会浮上脑海。也可能因为睡过了头，我的头脑总是不那么清醒。

这个小岛上的人也会争吵吧，也会互相指责。可是，眼前的风景美丽得几乎令人产生错觉。

黑色的脚，白色的海鳐鱼，飞过高远天空的海鸥，涌上来又返回去的透明海水，在遥远的天边飘着几朵白云，光影一刻比一刻强。喂鱼的女子拎起长裙一角，露出漂亮的小腿，在水中慢慢走着，有时抬起头，手遮前额望向天空。

我打算回小屋，用昨天买的面包和罐头做一个金枪鱼三明治，味道一定和想象中一样好，即使这样小小的事情，也会让人感到快乐。

搅拌金枪鱼和色拉酱时，被猫咪撒了一泡尿的拖鞋大概已经晒干了，昨天洗的衣服可以收进来叠好。这样的日子似乎没有明天，没有将来，只有这一刻永存。

这样单纯的生活，正是我的理想。

很多回忆选在此时回来拜访，有时也会有一些小的惊喜，我喜欢这样的生活。

比如有天下午，租辆车去看海湾。

悠然地在那里看看风景，逛逛卖小提琴的店，还有别的酒店的小卖店。

爬上长长的斜坡，登上展望台，那里在卖好吃的椰子冰淇淋，可以一边吃一边瞭望巴里哈伊山。山离我如此之近，庄严肃穆地耸立在那里，深深的绿色把它包裹得严严实实。这里和海边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氛围，有时会以为自己处在深山之中。我再一次为这个岛屿的自然风光感到震惊。

来到这里数日后，我彻底晒黑了。

只是每天在小屋前游一会儿泳，没想到会晒成这样。无论黑色的珍珠耳环，还是太过华丽的纱笼裙，都在肤色映衬下闪亮起来。

我并不喜欢生活在回忆里，只是有时会突然感受到回忆的价值。

从展望台来到入海口，把车停下，喝了口凉水，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某个下午。回忆突然浮出水面，钻进我的脑海中。

很久以前，一家人曾经沿着纪州的海边开车。一个下午穿过几个海港小镇，被那里明亮而安静的氛围感动。并不是那种物理上的毫无声音的安静，而是这里好像有另外一种时间存在，自古而来，大地和大海隐藏着的雄伟的时间……

阳光投射在所有景色中，有着微妙的阴影变幻。海湾风平浪静，在午后的阳光下缓缓波动。绿色的水、绿色的山、蓝蓝的天空，一切都闪闪发光。海港是安静的，渔船和渔网给水泥堤岸添上了色彩鲜艳的影像。

沉浸在这一刻的自己，到底身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家，已经完全没有概念。车里流淌着轻轻的音乐，冷气的温度也恰到好处，太阳正好照在我的左手臂上，汗毛泛着金色，肌肤雪白。

坐在驾驶座上的是我的父亲，他也陶醉在这景色中。母亲在阳光下睡着了，戴着太阳镜的父亲看起来很年轻。我已经不记得他们有多大，看起来像是学生旅行结婚，又像一对相濡以沫的老夫妇。父亲开车的技术很好，转弯时的迅速准确、刹车时的缓慢自如，都是我喜欢的。在这悠扬的旋律中，我们三个人的心都似海港的水面般平静。

莫雷阿的海面自然和纪州完全不同，可这眼前雄伟的景色依然让我心旌荡漾。回忆突如其来，差点流下泪水。

在人生的旅途中，像这样小小的回忆遍地都是。原来我那永远都不会再见的父亲也在其中，想到这里不由得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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