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观堂此刻正在备早斋,见仨人进来,都知道是公主,却没一个敢说话,全当没看见。该洗菜的洗菜,该烧火的烧火,该做饭的做饭。
南瓜饼已经出炉,三大箩筐,还是热乎的,冒着气,就搁在中间的大方台上,紫苏的目光扫到后,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青檀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让她收敛点,好歹是宫里来的,别给公主丢脸,紫苏只好恋恋不舍的把目光移走。
厨房里烟熏火燎的,步长悠上前探身去看。四口大铁锅,个个都有车轮般大小,两个锅在煮粥,两个锅在炒菜。
用来炒菜的毫不夸张可以说是铁铲,厨姑翻菜就像翻土似的。但翻菜比翻土费劲,因为锅在灶台上,灶台高的话,腰就用不上力,全靠臂力。步长悠见识少,对什么事都兴致勃勃,她问:“我能试试么?”
厨姑把铁铲给她,步长悠握住,豁,好家伙,挺沉。她一铲到底,想翻一下,结果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也没把这铲子菜翻起来,还吓得一圈子人跟着提心吊胆,怕她用力太猛,一铲子把菜掀到天上去。步长悠实在翻不动,就放弃了,把铁铲还给人家,夸道:“你们真厉害。”
不知是生性害羞,还是看到了宫里来的贵人的缘故,厨姑非常腼腆,抿嘴一笑,没说话。
在厨房转了一圈后,仨人更饿了,于是赶紧出去,否则真要忍不住。倘若她们开口,先拿俩南瓜饼垫一垫肚子,姑子们不会不让,只是太丢份儿,姑子们背后肯定要议论,宫里来的人还馋咱们这点斋饭,啧啧。。。。。。
仨人从五观堂出去后,天已蒙蒙亮,只是湿气依然很重。她们觉着早课似乎快要结束了,就回到了大殿。
回到殿里没多久,早课果然结束了。
女尼们鱼贯而出,到五观堂吃早斋。斋堂特大,八排座椅,背对背成双,留过道给行堂用来添饭菜。行堂添食物时,女尼们开始诵经,颂完经开始进斋,期间没一个人说话。用完早斋,开始打扫寺院,之后到禅堂诵经,中午过堂吃午斋,之后回寮房午歇,下午继续颂经学佛,黄昏回寮房歇息,晚上到大殿做晚课,之后鼓声响,一天的修行结束。
跟着修行了一天的仨人,简直都累趴了,而且又开始饿。过午不食,实在太要命。
如此过了头三日,第四日步长悠死活不起了,不是起不来,起得来,但实在不想去修行。只是她不去,寺里就有人来请,她发了狠,就是不去,结果住持就亲自来请。青檀劝她,这才刚来,不宜闹得太难看,还是去罢,先忍过这段日子再说等,步长悠只好去了。
渐渐的,步长悠发现,住持只卡她的早、晚课,其他时候随便。这样一来,就轻松了许多。
只是吃饭仍是困难事,寺里吃饭规矩太多,每次都要诵经,不准说话,只准打手势。且吃得次数多了之后,发现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菜,仨人半个月不见荤腥,都快疯了。
后来步长悠跟住持谈判,说吃不惯寺里的饭菜,要自己开火。
原以为主持不会答应,但没想到她老人家答应的很痛快,但条件是她要跟着做早、晚课。一课不来,就一个月不给食材,步长悠觉得很划算,也痛快的答应了,从此仨人就开启了小灶。
开了小灶后,日子就好过多了,寺院里的素食材随她们挑,倘若想吃荤,就悄悄下山去,山下有村庄,她们跟村里的农民买。
后来时间长了,紫苏跟给寺院送食材的人混熟了,倘或有什么想吃的,根本不用到山下,而是让他来的时候悄悄捎上来。
直到有一天,那个送食材的人在卸货时,悄悄塞给了她一枚玉佩和一封信。
紫苏以为送食材的小伙子看上了自己,一向大大咧咧的女子突然变得十分羞涩。
跑开之后,她细看那玉佩,觉得十分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打开那封信,看完之后,又连忙收了起来,因为信不是给她的,而是给步长悠的。且根据写信人的遣词造句,她判断出这信绝不是送食材的那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能写出来的。
步长悠在西间给那幅离宫图上色,她画画时候一般不许人打搅,紫苏就把玉佩和信搁在了案角,到后头去找青檀。
青檀正在洗衣裳,紫苏拉了一个小杌子,在她脚边坐下,把玉佩和信的事跟她说了,而且还把信的内容也跟她说了,说约公主明日下午在乌牙岭的小瀑布见呢。
青檀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衣裳也不洗了,直起腰来问玉佩长什么样。紫苏跟她描述,说半边白半边黄,下面坠着黄穗子,她看着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说话没说完,紫苏就想起来了,那分明是步长悠的玉佩,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青檀见她嚷嚷,拍了她一下,让她小声点,紫苏压低声音,问:“你不是说公主的那枚玉佩丢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
青檀没说话,而是站起来,到了前头正房去。
步长悠还勾着头在案前给画上色。
青檀拿起案角的玉佩看,没错,的确是被恒渊顺走的那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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