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祉木听不清柳青芜的身影,只远远看着骚动的队伍嘴角弯起一抹温暖的笑意。柳青芜不以为意地撇撇嘴,缩回了銮驾中。她不知道她的夫君正颇为欣喜地看着她的方向,那是一种庆幸的目光。
不同于烈冥那边的喜庆,权千年所在的另一支队伍显得规规矩矩格外庄重,白术摆出了他的诚意,銮驾的前方那一袭厚重的明黄让权千年心中晦涩。撩开车帘回望那宛若长龙的卫队,她知道此一去天涯两处,那个皇宫情深也好,情错也罢,都是她们自己的事情了。
离火见她脸色不太明朗心下担忧,权千年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道:“嗔儿可有话传来?”
离火答道:“诸葛公子那边一切安好,只是他先前说起过,金赤那边的拓张似乎是有人特意支持着,他怀疑是金赤皇,所以就算势力如何扩大也只能是明面上,私下里于我们十分不利。”
权千年心下计较,看着白术的背影微微闭了眼。帝王之心不可测,她是算计了,可是他所做的有些超过了她的预计。
作为一个帝王,白术无疑是成功的,他的决定似乎没有臣子会反对,从金赤的大臣眼中权千年看到了绝对的信服,而起初这样的属下她只在姐姐的集团里见到过,哪怕她的鬼楼同样出过叛徒。看着眼前金砖玉瓦的行宫权千年的思绪有些飘远,白术轻唤几声仍不见她回神,便要伸出手去拉她,谁知还未等他的手靠近,权千年眼中冷光一闪,出手如电,一瞬间将白术的手腕扣在了指下。
白术愣了好一会,见权千年没有放手的意图,只自己轻微挣脱了下,整了整袖口白术不咸不淡地说道:“姑娘家家的这么主动倒是少见,本来应了朕做皇后不就行了。”
权千年却显然心绪不佳,闭口不言绕过白术离去。
看着她走远,白术微微动了动手腕,刚刚那一下权千年简直是下了死手,命脉处刻骨的刺痛,若不是他以真气相抗后果不堪设想。白术微微皱眉,素来无怨,为何她对自己的敌意那么深。白术不知道此刻的权千年已然一身冷汗。脸色透着惨白,刚刚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怨灵束缚了她,短短几秒钟,为了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她早已心力交瘁。
权千年咬紧了牙关,直到口中传来微微的腥咸味,她开始恨这种无力的感觉,不是让她毁掉白术么,她偏要逆着来。
一声声蛙鸣帘外,清波、云翳、尘埃,浸透那片浩荡的梦的沼泽,从此分不清未来,镜中影,水中你,还有那水流扑簌的妙音。。。
边境的夜晚并没有胡笛声声,金赤位于南方,越靠近越是风光秀丽。夜深无眠,权千年披衣而起于后院踱步,她已经很久没有如今这样焦虑了。未及踏出她的院墙,迎面一人让她顷刻立足不前。白术转过身来,大跨几步走到权千年身前,墨黑的发微微的润湿,锦袍拂过权千年的手背有些微冷。
这里的夏夜湿润而又寒凉,权千年轻轻一叹:“陛下可是在等我。”
白术莞尔一笑,他平素霸道惯了,这般笑着的时候颇有些天真:“千年怎会知道,莫不真是天女下凡。”
闻言权千年也笑了起来,白术一愣,没好气地叱道:“祸国殃民。”
权千年才欢喜些就被打断,不由生出了些不满:“权千年是否是天女世间人见者众,权千年是否祸国殃民也会有后人会评说,陛下轻浮了。”
白术收了笑,气氛瞬间冷凝,二人一时无言,良久白术打破沉寂正色道:“诸葛嗔在金赤做的所有事情朕都知晓,朕尊崇你的才情欣赏你的智慧,但是一个人若没有实力就不要太过狂妄。”
见权千年沉默不语,白术讽刺一笑:“当然朕是忠告,你若当成威胁也无不可。”
权千年抬头看着面前之人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浓黑中带着微微的褐色,仿若纸上晕染的墨迹,迷蒙得让人什么都看不清,她知道他是在提点她,因为她所拥有的别人看着丰富,其实事到临头没有一样能为她所用:“才情不过纸上谈兵,武艺不过一人之力,龙炎、诸葛氏皆不会为我一人得罪陛下,但我能助陛下夺你所想,毁你所弃,这不是狂妄,因为这就是实力,我权千年一个人的实力。”
这是第一次权千年如此宣告,寂静的夜色里仅有的几声虫鸣,显得格外刺心。白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身上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气韵,论容貌他想再没有人能越过她去,论才情也是绝无仅有。她像是对什么事都散漫无意,又好似无比偏执,这个矛盾而美丽的人儿此刻站在他的面前,如同月神般威严凛然地向他展示她丰满的羽翼。
白术勾了勾嘴角,语声微寒:“那就如你所愿。”
权千年微缓了神色,却不妨那人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到身前:“既然身为臣下,就得先习惯朕的靠近,朕不想有一个需要时刻提防的爱卿。”
一种浓烈的紫檀香猛然间扑向权千年,两人的距离近得呼吸可闻。权千年垂下眼睑,顺从地挨近白术:“陛下有令,臣自当遵从。”
见她如此乖觉,偏又猜不透她的心意,厚厚的眼睫扑闪下的阴翳如同笼在他的心中,白术有些心烦地放开对权千年的桎梏转身道:“夜深露重,朕也乏了,爱卿既然为相也当为金赤国民好好保重身子,早些歇息吧。”说完也不等权千年回话便大步离去。
权千年立在院中,如同雕塑般连发丝都未曾晃动,良久,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方才靠近的一瞬间,她竟几欲落泪。那如潮水般不可压抑的情感发了疯似的游走在她的经络里。
微眯起眼,抬手揩去眼角的莹润,她似乎越来越无法抵抗被这些情绪操控,谁都不知道,从第一次见到白术,她就不可抑止地想杀了他偏偏又不断地想靠近他,慢慢地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是被操控还是自己所想了。
“如果我放弃挣扎,白术,你可要得起我。”空旷的庭院里唯留下一声渺远的叹息。
次日清晨,众人整顿完毕即刻马不停蹄地向金赤都城而去,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而白术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二人皆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只是离火眼尖地发现其中的微妙:“小姐,今天似乎没有人再背后议论我们了。”
权千年正闭目养神,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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