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想说的,只怕不只这件事。”
江寻鹤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心中的思绪几乎要押解不住,可语调却仍是清冷淡漠,半点听不出情绪:“这坠子既然是固魂之用,便不应当放在我这。”
他这般说着,却半点要将坠子摘下来的意思都没有,目光直视着沈瑞,试图从中分辨出丝毫的细小情绪。
沈瑞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道:“爷送出去的东西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既然已经系在你的腕子上,便好好戴着便是。”
“但此物与旁的不同,且你近些日子体虚……”
“……”
沈瑞快要不认识“体虚”这二字了,他打断道:“太傅既然担心我害了离魂之症,便日日不离我左右便是了,这坠子自然也有个作用的去处。”
沈瑞说这话时,半点不遮掩眼中的欲。念,赤。裸而滚烫地直视着江寻鹤,好像明晃晃地告诉他前面是何等退路难寻的深渊,却偏要他自己一步紧跟着一步前行般。
“这坠子自然是要所佩之人才有效用”
江寻鹤的目光及盯着沈瑞,好似生怕他有一点退缩之意般,一步一步看似退让,却又在层层紧逼。
他当然知晓这坠子的用处,也知晓沈瑞自从没了坠子几番生病,可是只要他始终留在沈瑞身边就好了啊,只要沈瑞身边的那个人始终无止歇地是他就好了。
沈瑞自然有他的长命百岁,久久周全。
可一旦那个人不再是他……
江寻鹤缓缓垂下了眼睛,遮住了里面大片翻涌的恶念,倘若如此,沈瑞陪着他一并沦亡又当如何呢?
沈靖云,一步也不要退,求你。
沈瑞哼笑了一声道:“左不过是个贴身的玩意儿,幸好是个坠子,若是根柱子,难不成还要我日日抱着走不成?”
便是离魂,左不过换个人来做这倒霉催的替死鬼,用一个生死难料的可能换这漂亮鬼的驯化,再合算不过。
江寻鹤喉咙滚了滚,心中梗着的那股子劲悄悄地松懈开一点,他轻笑了一声道:“沈公子所言极是。”
沈瑞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未点明,只是轻巧地换了话头道:“太傅似乎一直称我为沈公子?未免生分了些。”
“那不如唤你表字靖云如何?”
沈瑞唇角的笑意一顿,但很快又遮掩了过去道:“太傅唤我阿瑞吧。”
驯服他的可不是沈靖云那个倒霉蠢货。
江寻鹤欣然应下,轻声唤了句:“阿瑞。”
沈瑞没应声,眼睛却悄悄弯起来,将脸上原本的病色遮掩了几分。
“我去让太医再来瞧瞧。”
“不必。”沈瑞活动了下脖子道:“我的病症,太医也是无法。”
总不能把那一太医院的老头就揪进他的梦境中,让他们同江寻鹤搏命吧?
江寻鹤闻言动作一顿,随后皱眉道:“太医说你忧思过度,夜里难眠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瑞不知想起了什么,笑道:“我猜陛下定然说我是纨绔里的翘楚,不知道整天忧思个什么玩意儿。”
他故意端着嗓子,倒是学出了明帝骂人时的几分精髓,学完后他又自己颇愉悦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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