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春,在洛杉矶安顿好家人之后,关山顾不上等传灯分娩,只是说不论男女都好,均取名为“沐宁”。他临别时对传灯说:“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下一代能够在安宁的环境中成长。”传灯见关山在洛杉矶期间与文青先生四处奔走拷贝影片,知道他回去有大事要做,虽是不舍,但也支持他,便对关山说:“山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安人和孩子们。”关山听罢,于是回头拥抱了她,在她耳边说:“也要照顾好你自己。”说罢便独自坐船回碉城。他在海上颠簸了个把月,回到碉城时已是五月初,此时抗日战争已全面爆发,关山回到赤墈后,发现整个赤墈街头巷尾都挂满了抗日标语,镇上骑楼底下的一些店铺里,会见到很多人聚在一起,大家屏着气收听店家收音机里的战况新闻;以往络绎不绝的水上市场,运输外来货的船只已经少了一大半;而往日总爱“来佬货”的碉城民众们,也开始纷纷抵制日货。碉城虽是小地方,但碉城的民众却从不缺血性,这点让关山甚感宽慰。他将自己在美国拷贝的两份《十九路军抗日血战史》,一份交予司徒氏家族的和平电影院,另一份则在自己的华声电影院日夜不停放映,赤墈两大家族的电影院均为这部记录片统一免票,只为鼓励碉城民众观看,以达到抗日宣传的最大化。
而另一边的陈墨之,则冒着危险,将司徒君羡在纽约华侨抗日筹饷总会筹出的第一批捐款和枪械物资运悄悄送回国内,并同时协助三藩市救国总会的侨胞们,将他们的筹款以及五十多箱棉衣从香港转运至内地,再派人将这些物资成功送往他们在内地指定的战区。而在这之前,也就是四月初的时候,陈墨之已携物资抵达香港,刚到岸他便收到中华民国维新政府在南京成立的消息,通过消息得知,这个政府的主要支持力量是日方的华中派遣军,所以中华民国维新政府实际上也就是日军的傀儡政府,而该政府的立法院院长,则是温钦甫,也就是温若漓的伯父。
陈墨之收到消息后,心急如焚,而那个时候,吴樾也从星洲归来,他于是带着弟弟和文冲在香港处理好老吴和司徒耀的后事,再安排车将两人送回碉城,他自己则立马去了一趟宁城温家,去到之后,却见到温家大门紧锁,他在院子外观察了一会,发现温家的窗玻璃都有被砸碎的痕迹,但温家人却都不知去向。接着余世全告诉他,温钦甫上任之后,几乎是同时,约瑟夫便抽回了纸厂属于他自己的那部分股份,看样子,温家离开宁城,跟温钦甫有着莫大关系。
陈墨之心中隐隐不安,但他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在四邑久留。他和余世全从美国一路护送筹款和物资回来,还得想办法将其运送到共军战区。余世全于是继续用纸厂的货船作掩护,和陈墨之兵分两路。陈墨之跟吴樾带一批人,余世全和文冲带第二批人,他们领着着百足堂的人,将筹款和物资分别送到华中和华东的共军战区,当忙完这一趟回到碉城时,已是五月。陈墨之又去了一趟宁城,发现温家依旧大门紧锁,院中落叶满地,看样子,他们这段时间都没回过宁城。
陈墨之于是派人暗地里调查,很快便得知温家一家现居香港。他便悄悄去了一趟香港,找到温家的落脚地之后,陈墨之带上礼物登门拜访,却不料吃了个闭门羹。
温若漓并不出来见他,丫鬟阿桃则出来跟陈墨之说:“不好意思,二小姐说她不想见你,陈公子还是请回吧。”
“为什么?”陈墨之摸不着头脑,他去美国之前,温若漓还与他黏黏腻腻,难舍难分,怎么几个月下来,温若漓就不想见他了,于是他问阿桃:“发生了什么事?”
阿桃看着陈墨之这张帅脸,不忍瞒他,便叹了口气,说:“这几个月发生了好多事,先是田公子来了。。。。。。”
“阿桃!”突然,一把严厉的女声从阿桃身后传来,陈墨之一看,是温若澜。只见她喝住了阿桃,阻止她再说下去,并朝这边走来,阿桃吓得立马不敢说话,借故回屋里去了。
“对不起,墨之,”温若澜道:“阿漓不想见你,我这个做姐姐的只好代她出来说一声,抱歉,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阿漓了。。。。。。”
“开什么玩笑?”陈墨之以为温若漓闹别扭:“阿漓为什么不肯见我?”
温若澜道:“没开玩笑,就是阿漓说她不爱你了,所以我们温家为了阿漓,只能单方面替她解除了你们这桩婚事,”说罢她从裤兜里取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玉镯,递给陈墨之,说:“这个,是你们陈家的东西,现在我替阿漓还给你。”
陈墨之觉得面前一切非常可笑,他不接那只玉镯,又后退了两步,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温若澜忍不住笑了出声,笑完后他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不信,这段时间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事,是不是与田忠诚有关?”
温若澜道:“墨之,不要再问了,这个事情到此结束吧,你再问下去,我也只能跟你说抱歉,”说到这,她轻轻叹了口气,说:“你还年轻,外面好女孩多的是。。。。。。”
“我只要温若漓!”陈墨之道,他咬咬牙,再甩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说罢便转过身,大踏步离开。
温若澜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十分复杂,待陈墨之走远后,她抬头看了一眼二楼西边的窗户,只见妹妹在半掩的窗帘里,看着外面的一切。
陈墨之当然不甘心,他不相信温若漓连一句解释都不给他就单方面解除婚约,这段时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与田忠诚有关。于是他在离温家不远的街区找了一家旅馆住下,伺机与温若漓见面。
白天的时候,陈墨之都在温家附近观察,这天,他发现温夫人携两个女儿出门,见她们上了一辆轿车,陈墨之便叫上一辆黄包车,保持距离尾随着温夫人她们的车。跟了一段路程后,只见温夫人的车在先施百货门前停下,随后便看见三人出来,原来她们是去百货公司,陈墨之悄悄尾随,跟着她们上了三楼女装部,再趁她们不注意之时,找了一间试衣室躲了起来。
温夫人这天是带两个女儿来挑冬衣的,虽然此时正当夏,但陈墨之听到温夫人说:“宁城的冬天不冷,而且冷的时间也少,所以就一直没机会穿皮草,到了约克郡那边,这些衣服就用得上了。”
陈墨之心想:难道他们一家要移居英国?接着他听到温若澜说:“晚礼服我也挑两件,约瑟夫最喜欢参加派对了,哎。。。。。。阿漓,出来挑衣服别绷着脸,开心一点。”
陈墨之听到“阿漓”二字,心中一紧,在此之前,他都没发现自己如此在乎温若漓,于是他透过门缝往外看,见温若漓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母亲和姐姐挑衣服,数月不见,她看上去瘦了很多,陈墨之看着消瘦的温若漓,只觉隐隐的心疼,这时,温若澜拿了一条白色裙子,搁在妹妹身上,说:“这白色的款适合你,去试试吧!”说完后就径自拿着一条蓝色的裙子,往试衣室走去。陈墨之赶忙把他所在的这间试衣室的门栓从里面锁上,温若澜果真向着这间试衣室来,只是她扭门时发现扭不开,以为有人在里面试衣服,便进了旁边的试衣室。
这一层楼总共两间试衣室,见姐姐进了右边的试衣室,温若漓便拿着裙子走向左边的试衣室,陈墨之听到她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便轻轻地吧试衣室里面的横栓拨开了。温若漓刚进试衣室便见到陈墨之,她差点惊呼出声,陈墨之赶紧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温若漓看着陈墨之,眼里迅速聚满泪水,陈墨之见她一双泪目楚楚可怜,这一刻,他知道温若漓心里还爱着自己,于是便松开捂住她嘴的手,迅速低下头,吻住了这个他日思夜想的女人。
两人在试衣室内紧拥在一起,都把自己的爱深入唇中,这个吻如狂风暴雨一样激烈,夹杂着雨水般的泪流入彼此嘴里,咸咸的,带着苦涩的味道,温若漓喘着气低声说:“我以为见不到你了。。。。。。”
陈墨之捧起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逼问道:“是你说不爱我了吗?”
温若漓看着他,眼里又迅速聚满泪水,她哽咽道:“我怎么会不爱你了呢?”
陈墨之问:“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温若漓刚要说,这时,有人敲响了试衣室的门,只听温若澜在外问道:“你试个衣服怎么这么久啊?”
温若漓于是转过头大声回她:“我裙子拉链卡住了一直弄不开!”
温若澜听了,又拍了拍门说:“要我进去帮你吗?”
“不用了,”温若漓道:“我自己弄就行。”说罢她回过头来压低声音跟陈墨之说:“我现在没时间告诉你,你这几天还留在香港吗?”
“我住在你们家对面街的君悦旅馆2018号房,”陈墨之道:“我就在那里等你。”
温若漓又踮起脚吻了陈墨之,再恋恋不舍地松开他。
“我会想办法出来见你的。”温若漓说完,便对着镜子擦了一把自己的脸,不见有异之后再拿起那条还没试穿过的裙子打开门走了出去。陈墨之听到温若澜在外面问:“怎么样?喜欢吗?”
“我还是不喜欢这种款,”温若漓道,说罢她主动牵起了温夫人的手,说:“我们要不要再去永安百货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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