羯胡的攻击虽然持续不到三分钟,而整个北城,却成了废墟一片。
薛定跳下去的地方,是城墙楼梯的侧面,刚好下面堆放着不少粮草,既是死角又有掩体,刚好避开了所有攻击。
那些从空中碎落的石块砖砾,也被他们举着粮袋挡住了。
“那到底是什么?”林战拽着薛定的衣领,惊慌失措地问道。
“那不就是石头吗?被浇了油点燃的石头。”薛定一脸淡淡地说道。
“不可能!霹雳车怎可能打得如此之远?”
林战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薛定,那眼神仿佛要射出千万道利刃,将薛定碎尸万段,好像这事是薛定干的一般。
“呃…我看了一下,那大概有三公…哦,有六里左右,那投石车平时投不了那么远?”
薛定有点好奇。就这点距离,要是让他设计,好像…那不就跟闹着玩似的。
“什么,六里?”林战像看傻子似的看着薛定,就差要骂出口了。
“那个…要是顺着风向,再把石头的形状改一改,就像那个打水漂什么的,其实…它更远也行。”
薛定也不知道这林战是什么意思,反正他现在看着就想吃人,所以薛定也不敢惹他,就尽量说得通俗一点。
林战把薛定一手扔到了地上,他目光中燃烧着浓浓的杀意,就像是一头被怒火吞噬的野兽。他没有关注四周的惨状,而是捡起一把长枪,无比坚定地走了出去。
“所有人!能喘气的…全特么给老子拿枪站起来!匈奴的骑兵马上就到,务必给我堵住北城,等待援军!”
林战一边走一边喊,看到一匹受惊的白马正在乱窜,他一个箭步上前,攥紧缰绳,右脚一蹬,左腿一跨便跃上了马背。
薛定看到那曾经雄伟结实的城墙,如今已经变成了残垣断壁,心中难免感慨,最终还是来了吗?
满地的伤兵残将,在熊熊的火光中痛苦地扭动着身躯。那一张张血肉模糊的面庞,就如同被暴风雨揉碎的花瓣,凋零在这惨烈的战场上。每一个人都在绝望地哀嚎着,正试图从死亡的边缘往回挣扎…
“所有人!能动的!都给老子拿枪站起来!匈奴马上就到,我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就在我们的身后!”
林战一遍遍地喊着,终于,有一人趔趄地站起来了,接着两人、三人、四人…
薛定看到,就连那只剩下半截身躯的士兵,也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倒在地上的人,数以万计,痛哭着、哀嚎着、呻吟着…别说救,就连数都数不过来。
薛定没有时间多想,他连忙去解下粮袋的上的麻绳,又捡起一些箭掰断。重伤的士兵,他用麻绳绞紧止血,背到了一边,又把轻伤的士兵扶过去,帮忙照料其他伤员。
慢慢地,也有一些伤兵参与其中,有样学样地帮忙止血、搬抬伤员。
薛定全身都是血渍,就连鞋子里都是血水,走起路来一蹭一滑。虽然他已经感到体力不支了,但依然不敢停下来休息,因为每一秒都有生命在消失。
然而,未等大家把气喘匀,一阵浓烟忽然从北边袭来,整个北城顿时就像被淹没在云海之中。那带着刺激气味的浓烟,呛得薛定喉咙干裂、涕泪横流。
“你们…赶紧撕衣服,用尿淋湿布条捂住口鼻!”薛定大声喊道。
而就在此时,城外传来了万马奔腾的声音,就犹如汹涌澎湃的浪潮,排山倒海,越来越近。甚至薛定都能感受到地面传来的震动,那震动就像闷雷一般,震得心脏都发慌。
紧接着,薛定又听到城外传来了一阵阵“咯咯”的鬼叫声,就像是一群猎手正骑着大马,在围剿着无处可逃的猎物。
“快快快,把那些粮食都倒掉…藏那边,拿袋子把自己给盖住!”
薛定来不及多想,他躲在一处角落里,随手拿起两只麻袋也把自己给盖住了。
他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明知道打不过,何必去送死呢?
刹那间,数千匹烈马如汹涌的洪潮般,势不可挡地越过那道摇摇欲坠、破烂不堪的断墙。匈奴骑兵们挥舞着锋利的长刀,如饿虎扑食般闯杀进来。
薛定没有料到,在如此仓促的情况下,林战竟然能拉起了数千兵马。战士们个个嫉恶如仇,双手紧握长枪,或是张弓搭箭,紧紧地站成一排,宛如一把饮血的钢刀,横插在残垣之下。
薛定摇摇头,他佩服大家的勇气,但这种螳臂当车的事毫无意义,对整个局面的影响几乎为零。他们现在要做的,应该是保存自我实力,尽快了解敌人的优长缺劣,然后再制定方案反击。
忽然,林战一声令下:“杀!”
“杀!杀!杀!”
所有士兵顿时就像一阵狂风骤雨,迎着匈奴大军,毫不畏惧地扑了上去。
刹那间,刀光剑影闪烁,喊杀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弥漫中,马匹声的嘶鸣不绝于耳,不断有人应声倒地,仿佛一场惨烈的战争大片正在上演。只可惜,这惊心动魄的场景并没有呐喊的观众。
前后不过三分钟,所有打斗声骤然而止,除了那些高头大马,再也看不见守城士兵的身影。
成千上万的匈奴骑兵不断涌进城来,然后又分成了四股,一股往南,一股往东,一股往西。剩下的一股,则开始猎杀剩下的守城伤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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