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秀儿,师雁行又去找到另一名新员工,红果,问她知不知道秀儿家的情况。
两人同时入职,就算一开始不认识,也应该比其他人亲近些。
果然,红果点头,忿忿不平地说:“多少知道些,秀儿家里一文钱嫁妆都没给她准备呢,只说带着原来的铺盖过去,听听,这是人话么?”
谁用旧东西做陪送?!
师雁行皱眉。
这种家庭太典型了,即便后世宣扬男女平等也屡见不鲜。
再观察两天看看。
如果秀儿扭得过来,她不介意拉一把,如果实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只能随她去了,大不了重新换人,毕竟师家好味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
红果这姑娘还挺机灵,偷偷打量师雁行的脸色,大着胆子说:“掌柜的,其实秀儿挺好的,再给她个机会吧,让我去吓唬吓唬她家里人,保不齐就好了。”
师雁行失笑,“怎么吓唬?”
红果眼珠一转
,就道:“她爹娘还指望她挣几个呢,在这里做活说出去也体面,哪里舍得丢?我就说她给您发现了,不想用了,他们肯定吓都吓死了,自然不敢再起坏心。”
她们现在还住在家里,有了活儿自然要往家里交钱,秀儿她爹娘肯定也不舍得没了这进项。
师雁行点头,“行,那你就先去试试。”
这姑娘不错,有情有义有胆有谋,也愿意担事儿,若日后开分店,或许比郭苗更适合做店长。
做完了员工的思想工作,师雁行回后面时,却听胡三娘子忽然来了句,“秀儿忒和软了,女人就得硬气点!”
呵,这是有故事的人!
又对师雁行道:“掌柜的放心,若她家里人敢来闹事,我一手一个当街捶死。”
这话说得波澜不惊,可任谁看了她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健硕手臂,都不会觉得是玩笑。
师雁行笑道:“好,我信得过你,不过我也不是一味和善的。”
说得不好听一点,她就是个资本家!哪怕“达则兼济天下”,可这会儿不是还没到那个高度么?自然自保为上。
秀儿能改自然好,改不了,大不了换一个,替补人员多的是。
她又不是圣母,该强硬的时候必须强硬,没什么可迟疑的。
倒是胡三娘子方才说的话引起师雁行的兴致,过去问:“三娘子以前……”
胡三娘子倒不扭捏,也觉得这事儿没啥不好出口的,一边捣奶一边道:“我上头好几个姐姐,下头两个弟弟,早年爹娘想把我卖了给弟弟换彩礼,叫我听见了,在家里一顿打砸,又跑去村口喊冤,闹得十里八乡都知道,弟弟的亲事也做了蜡。”
戴着口罩,她的声音有些闷,但情绪非常平静,像在诉说一段平平无奇的八卦。
其实乡间“卖”女儿给儿子换彩礼的事屡见不鲜,但好歹都有块遮羞布挡着,胡三娘子这么一吆喝,谁都知道这家要卖闺女了,简直把几家人的脸都扯下来摔在地上踩。谁还敢在这风口浪尖上结亲?
又没有天灾,冷不丁卖闺女,这事儿摆到明面上是要给人戳脊梁骨的!
气得村长和族长都跑到门上骂他爹娘丢人,又强忍着安抚三娘子。
胡三娘子知道,他们固然气自己的爹娘,但更气自己“不懂事”。
女娃嫁谁不是嫁?非闹成这样,日后谁敢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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