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朝上瞧,便是平平无奇的脸,生两只眼睛一张嘴,翻不出一点花样。旁人看的戏折子里头讲究个风华初成公子如玉,又说什么遗世独立并世无双的,偏偏这人一个字也没沾上,顶顶多就是个体面可以形容,若说这人不是那专读圣贤书,而是街口挑着担卖糖糕的,她也信。
她不动声色将目光滑过他的眼,平着的眉,抿着的唇角,最后默声点点头,觉着彭提督半分没唬她。
可想归想,面上仍少不得要做戏,“想来提督所说不假——”话音婉转而清晰,说的是那句话又有谁知晓。
旁人尽都沉着眼各怀心思,一个博金坐在临光一侧,对面韩功予又不知在想什么,自然没人留意彭提督同临光。只见临光话落,那彭提督便皱着眉,端起来莲纹盏慢悠悠瞧上一眼,复又放下,不大合意模样。
临光眼尖,早瞧见彭提督不大对劲,这时候自然而然问出口,道,“提督瞧着不大开怀,可是有什么恼心事?”
那边彭提督皱着眉,横肘于案上,支着没二两肉的下巴颌,良久才似是牙疼一般,瓮声瓮气出声,“风雪急且大,闪得人脑仁子疼,”他顿片刻,在旁人要接话之际,又慢吞吞补上两句,“这边立身馆里头事情也定下来,安也请过,你几人便不用在跟前伺候了。”
谁知是真是假,还是要打着幌子行撵人之实,可总不好厚着脸皮真待下去,只好起身,同这彭提督告一个罪。
博金与韩功予亦听闻,随在临光后头行了礼,三人便一同出了这堂内。
出门来是漫天风雪,倒似比先前还要紧密,拉拉杂杂落下来,廊下那一溜的圆墩子都落了一指厚的雪,自铅云之下颤颤巍巍又飘落两朵下来,“噗”一声要倒。
博金同韩功予并肩行在宫廊之下,临光跟在后头,一步步行来听他们说话。可眼睛一刻也不闲,紧紧盯着韩功予后背,怕要烧出两个洞来。
只听一人问,“大人目下可要到馆中去?”
韩功予背着手往前,脊背挺得直,声音也全都落在风里,听来有些难以言说的沉闷,“今日雪大难行,改日再去也好,”他突地在廊下顿住脚,道,“此处先别过,两位慢行。”
临光抬头一看,哦,原是宫廊已到了头,飘飘落雪下来,前头恰好是长而阔的宫道,宫门虽开,可人却是少。
她无话可说,一惊一诧之际也就唯来得及福一福身,瞧着那韩功予折身行进学里,半个眼神都吝啬给她。
什么人,心里暗嗤一声,也就将这事揭了过去,同博金沿着来路再走。
待回了正仪堂,又要有事情来闹,那堂内惯常伺候的苍泱转出帘子来就蹲身回话,“女官,华容殿里头开云殿下使人来请,说是病好了些,邀您去扫雪煮茶,连着曲瑞宫里头两位,已摆开阵仗专等着…”
临光一摆手,认命叹气。一面觉着这华容殿果真是事情多,尽是些幺蛾子,一面又惊叹祸害遗千年这话不假,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功夫,病竟好了,骗谁。
得得得,看样子今日是不得安生气了,只好脚不沾地折身又裹了斗篷,往那华容殿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馆长和堂主(这什么狗西皮)还不进入主线,好不开心_(:зゝ∠)_
我的室友都已经进入春天扔下我一个人在冬天,好不开心_(:зゝ∠)_
体内的煞气压制不住了,好不开心_(:зゝ∠)_
我有这么多不开心,好不开心_(:зゝ∠)_
☆、变故横生
出得正仪堂往北去三五宫殿,便是华容殿,转过雪满廊的宫道,再行上片刻,已到华容殿门前。
那殿前是齐展石阶,叫白花花厚雪一盖,脚印落上去便是深而结实的窝,一路延展到宫廷内院。
临光踏步登上石阶,于门前站定,殿内恰逢其时迎出来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弓着脊背,一上前来就是好大一个揖。
倒是个有眼色的,也识人,瞧着灵光便道,“女官来得赶巧,殿下正念叨着,这风雪好大一程,莫不是要阻了路途……”言落领着她入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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