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长玉动了动唇角,道:“他……”
公孙鄞抬手止住了她要说的话,明显还没从一连串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道:“樊姑娘,我想先一个人静会儿。”
樊长玉“哦”了一声,走出老远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矮坡上发呆怀疑人生的公孙鄞,颇为苦恼地挠了挠头。
她好像给公孙先生带去了不小的困扰?
樊长玉溜溜达达回了暂住的地方,因为之前谢征说了一堆教训她的话,她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可不知为何,还是有些闷闷的,至少眼下是不想再去他那里的,便去看长宁。
午憩的长宁已经醒了,谢五送了分好的烤羊排过来,长宁坐在帐门口的小马扎上,一手拿着根羊排啃着,不过啃得很不专心,两只黑葡萄似的大眼只顾盯着谢五,听他讲自家阿姐今日的战绩。
樊长玉隔老远就看到了长宁,因着营地里的人都穿着兵服,谢五又是背对着她的,一时间也没认出来,只唤了声:“宁娘。”
长宁一听见樊长玉的声音,就两眼晶亮望了过来,兴奋道:“阿姐回来了!”
谢五也面带笑意打了个招呼:“樊姑娘。”
樊姑娘点头:“是小五兄弟啊,你怎过来了?”
樊长玉今日才跟谢五和谢七熟络了几分,但并不知道他们姓氏,只知道他们一个唤小五,一个唤阿七,貌似是兄弟。
谢五道:“那只羊弟兄们重新烤热了,拆了几根羊排给樊姑娘送来,要不是樊姑娘,弟兄们今日可没这口福。”
樊长玉道了谢,谢五便借口还有事,先走了。
樊长玉在他离去后,才摸了摸长宁的头,笑问:“跟方才那大哥哥说了什么,高兴成这样?”
长宁拿着羊排都没忍住手舞足蹈:“他说阿姐可厉害了!一人就杀死了一头大黑熊!阿姐还杀去坏人那里了,抢了坏人的粮食和烤羊!”
她仰起头,黑亮的大眼里满是憧憬:“要是能告诉宝儿这些就好了,他说起关他的那个坏人牙齿就发抖,告诉他,他应该就没那么怕了,阿姐会去救他和俞婶婶的!”
樊长玉也有些担心俞浅浅的处境,宽慰长宁道:“嗯,等下山了,咱们就去救人。”
长宁高兴得又啃了一口羊排,边跟着樊长玉往屋子里走边说:“等把宝儿和婶婶救出来了,以后她们继续开酒楼,阿姐盖猪棚、开猪肉铺子,宁娘也跟着阿姐学杀猪,挣好多好多银子!”
樊长玉被小孩子的愿景逗得啼笑皆非,挽唇道:“好啊。”
长宁扳着手指头数了数,发现不对劲儿,苦恼道:“那姐夫做什么?”
樊长玉因为这句无忌的童言微微失神了一瞬,长宁却已想到了自认为最好的安排,高兴道:“姐夫去乡下的猪棚养猪!”
门外,去而复返的谢五突然狂咳起来。
樊长玉掀开帐帘一看,见谢五如芒在背立在门口,困惑到:“小五兄弟还有事?”
谢五想到自己回去复命时,说樊长玉也回来了,只是没去他那边,谢征那个冷得能杀人的眼神,赶紧道:“言兄弟伤势颇重,身边又没个人照应,刚刚我帮军医去送药,才得知他躺了一天,想喝口水,都没人帮忙烧一壶……”
他有点编不下去了,尴尬得就此打住了话头。
樊长玉心说前不久公孙先生不才去那边探望过伤员么,但转念一想,公孙先生毕竟是当官的,言正只是个小卒,怎敢劳烦公孙先生给他端茶送水。
她是见过言正那伤的,一时间心头颇有些不是滋味,道:“多谢小兄弟,我一会儿就过去。”
谢五这才心虚离开了。
长宁也眼巴巴看着樊长玉:“阿姐,姐夫想喝水都没人给他倒的吗?姐夫好可怜。”
樊长玉寻思着今日又打了一场恶战,伤兵帐那边肯定会添伤员的,带长宁过去不方便,便交代她:“你乖乖呆在帐篷里,不要乱跑,阿姐过去看看。”
长宁点头:“宁娘很乖的,宁娘哪儿也不去。”
樊长玉这才动身去谢征那边,果真如谢五所言,这边冷清的不得了,别说庆功的人不见一个,就是新的伤兵也没安置过来。
樊长玉掀帘进去时,就见谢征靠坐在床头,面色苍白,瞌着眼似在浅寐,掀开帐帘倾泄而入的天光,恰好落在他鸦羽一般的黑睫上,毛茸茸的,莫名显出一股孩童般的脆弱来。
大概是感知到了光源,几乎是掀开帐帘的瞬间,谢征便掀开眼皮看了过来,面上那一丝孩童似的脆弱也荡然无存,目光冷锐且阴郁,看清来者是樊长玉,才微微怔住,片刻后垂下眼道:“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
樊长玉抿着唇,没回话,进了大帐后,径直去桌上拎茶壶,入手果然是空的。
她脚下转了个步,拎着茶壶就要出去,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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