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夏日里,故意引萧观音至云蔚苑而她又借口离开,为萧观音与宇文清创造了相见之机,而后她再归来时,已明显可感受到原先那因脸伤而抑郁低沉的雍王世子,整个人的心境,都似变了,这一变,印证了她心底的猜测,游赏花丛的宇文清,倒也有为一朵花停留的时候了,只是不知,他肯为这花,停留多久,他的心意,到底有多深。
萧观音看升平公主长久凝望着她不语,放下手中的瓷杯问道:“殿下在想什么?”
倚榻而坐的升平公主,衔着笑意道:“我看着你,想起一个人来。”
萧观音问:“什么人?”
“我的王嫂,曾经的清河王妃”,升平公主望着萧观音道,“你这样坐在这里,侧面看来,似与她有几分相像。”
清河王妃是卫氏女,母亲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小姨,在清河王离世后自绝于世,不与任何人往来,连母亲都有多年未能与她相见,只在四五岁时见过小姨的萧观音,已不记得这位小姨生的是何模样,听升平公主这样说,只能道:“小姨与我母亲是亲姐妹,我又与母亲容貌相似,殿下既这样说,也许我真和小姨有几分相像。”
升平公主含笑道:“看着侧颜有几分相似,但你一说话,又觉不像了,我的这位王嫂,可不是你这样的性子,若听人说,她和谁长得相像,反是要恼的。”
萧观音在家时极少听母亲提及小姨的事,此刻听升平公主提起,不由好奇聆听,但升平公主却不继续说清河王妃的性子容貌了,在静了静后,提起另一件事来,望着她淡淡地道:“记得我小时候在清河王府时,一次病了,王嫂就像你此刻这般,坐在榻边陪我说话,说着说着,不知怎的,说到了婚嫁之事上,我不害臊地说羡慕王叔王嫂相敬如宾,希望将来也要嫁这样的郎君,那时王嫂的神情我看不明白,及到现在懂了,也发现,我好像算是如愿了。”
萧观音不知小姨与清河王曾经感情如何,但知升平公主与世子殿下,似是不太好的,至少,不似她的哥哥嫂嫂那样恩爱,听升平公主这样说,一时不知该接说什么时,一只手,已被升平公主轻轻握住,她静静地望着她道:“你小时候,怎不往清河王府走走呢?若那样,也许我们可以早很多年就认识的。”
不仅仅是她,清河王府覆灭前,哥哥似也从未随母亲往王府去过,母亲与小姨之间的姐妹关系,究竟是好是坏,因旧事渺远,萧观音无法探寻,面对升平公主的疑问,只能笑叹道:“许是那时缘分未至吧,可惜了。”
升平公主轻放开她的手,声音淡淡地道:“是啊,可惜了。”
在云蔚苑陪了升平公主小半个时辰后,再回到长乐苑时,萧观音见宇文泓正坐在窗下刻木头,近前问道:“在刻什么?”
宇文泓低着头道:“给父王的寿礼。”
就快到父王四十大寿了,萧观音仔细看了看宇文泓手中木雕的形状,问:“……是乌龟吗?”
宇文泓点点头,“千年王八万年龟,送乌龟以祝父王高寿。”
虽然可把乌龟说成灵龟,这个寓意听起来也可,但灵龟被当作寿礼时,一般都是送八、九十的高寿老人,父王今年才四十不惑,似是不妥,萧观音想了想,劝宇文泓道:“要不,我们换个寿礼吧。”
“比如金书佛经、粉玉寿桃、福禄寿瓶、八仙献寿图……”,她一一列举着,征求宇文泓的意见,而她的夫君宇文泓,其实根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自萧观音靠近过来,宇文泓的心就乱了,低头强抑许久,仍完全无法抑制半分心头浮躁的他,站起身来道:“随你随你,反正我送什么,父王都不喜欢”,嘟囔了这一句的他,放下木头和刻刀,走离萧观音身边,离她离得远远的,直走至室外廊下,望向仍在淅淅沥沥、落个不停的秋雨,真希望这雨再下大些,到他心里来,将所有关于萧观音的影子,都冲刷得干干净净的。
……犯傻,犯傻,以前是不知自己在犯傻,后来是自以为知道了,直到昨夜才真正知晓,原来自己远比自己所以为的还要愚蠢,不仅愚蠢,还不中用!
到此为止吧,犯傻到此为止,所谓过情关也到此为止,一拍两散,管她死活,各不相干,这才是他真正该想的,从春时成亲,到如今即将入冬,这么长久的时间里,他宇文泓都在做什么,早该与她分开,一天天拖到现在,蠢到现在,该清醒了,早该清醒了!
宇文泓望着茫茫秋雨,在心中散乱地想着如何生事与萧观音一拍两散,断了这所谓的喜欢,以及它所带来的愚蠢,做回从前的宇文泓,却不想根本无需他生事,机会很快就到眼前,且这机会,极“顺”他心,比他所想还要一了百了,直将他的萧娘子,推至生死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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