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黎锐卿这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大杀神在府中坐镇,黎母再怎么不管事,只有孙嬷嬷和钱嬷嬷两人相互搭手,府中这两年也未出过什么乱子。
再加上现下,钱嬷嬷与孙嬷嬷也是真心交接府中内务,所以前后权柄的过渡相当顺利。
就这样逐渐的,苏满娘在黎府的生活也步入正轨。
上午,苏满娘带着两位女儿学习女儿家应该懂得的基本知识,下午则用来处理府务。每隔五天,带领着五个孩子一起,给黎母请安。
对于府中的这五个孩子,黎母一开始的态度是排斥的,能不见就不见。
然而,自从苏满娘入府后,黎母对待五个孩子的态度还是有了些许松软。
不得不说,苏满娘是一位很会说话的人。
她的语气温和,气场也不迫人,只是温声细语,娓娓道来,就将明明同一件事,同一个理儿,说得感觉道理都能多上几分。
“听闻智哥儿和忱哥儿在学堂又受到了夫子夸奖,夫子说,若是顺利的话,这两年他俩就可以去下场考童子试了,虽说不一定能中,但两人年纪尚小,能够积累积累经验也是不错。”
听到这里,黎母不是很有兴致。
在她看来,这两人再怎样,也不是黎府的血脉,吃着黎府的米,花着黎府的银钱,成长了他们自己,这从始至终都是在给别人养儿子,对黎府没有丝毫好处。
最重要的是,当初黎锐卿还用这三个养子来吓唬她,说这三个以后就是黎府开出去的枝,散出去的叶,只凭当时她受到过的惊惧,和流出来的泪水,就让她对府中的三位养子没有任何好感。
苏满娘面色不变:“到时智哥儿和忱哥儿中了童生,外面人肯定羡慕咱们黎府的子嗣有出息,咱们府上再放上些鞭炮庆祝庆祝,该有多热闹。”
黎母心情不愉,小声嘟囔:“反正都不是咱们黎府的种,再出息又怎样。”
苏满娘轻拍了黎母的手,身子凑近了她些,低声劝哄:“娘您这样想就想岔了。”
黎母有些迟疑地抬头。
“娘您想啊,黎府到了相公这一脉,已经只剩下他一根独苗儿,并无旁的兄弟扶持。现在相公既然将曾经生死同袍的子嗣带回来抚养,那若是不养便罢了,既然养都养了,便都应该养成最好的,如此才好为咱们黎府未来的亲生血脉把路铺平。
这样以后无论他学文学武,上面都有他的兄长们拉拔帮忙,那该能给咱们省下多少功夫。”
黎母表情僵住,她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轻轻拧着,开始思索。
苏满娘眼神不变,继续温声道:“您想,同样是被府中养至成年,花费的还都是相同的银钱,是养得他们最终一事无成,对咱黎府未来子嗣根本帮不上忙,甚至还会拖后腿好,还是养得他们为官做宰对咱们黎府未来子嗣的帮助大好。”
对于这个问题,黎母不用思考就能给出答案:“当然是为官做宰。”
苏满娘露出温和的轻柔笑意:“所以娘你说,他们该不该去拼着劲儿的学习,朝夕不辍。”
黎母点头:“该!他们就必须要努力学!”
这样说完没一会儿,她还无师自通地悟出了一个道理,“反正无论他们是取得大成就,还是一事无成,我都是他们的祖母,礼法上规定,他们都要孝顺我。我让他们帮我未来的小孙孙,他们也应不会拒绝。”
苏满娘柔柔颔首:“就是这个理儿。”
当晚,黎锐卿回来后,听闻墨砚转述了今天澄心院中苏满娘哄劝母亲的话,差点没将茶水喷出来,他用帕子擦了两下嘴角,又将帕子随意丢到一旁,嗤笑:“果真是个小骗子。”
这谎话说得一套套的,和真的似的。
最重要的是,你还不能说她在瞎编,因为细品一下,还确实有几分道理。
黎锐卿摩挲了两下自己的下巴,原来他将那几个孩子捡回来,立意竟如此深远吗?
那之后便对他们再好一些?!
之后又几日,当苏满娘正在听涛苑看账本子时,就见六巧嘴角噙着八卦专属兴奋笑容走了进来。
她笑看了她一眼,询问:“可是又发生了什么趣事?”
六巧连连点头,小步上前和她低声道:“刚刚老夫人让孙嬷嬷给三个小少爷都送了份礼物,给智哥儿和忱哥儿是一套文房四宝,给猛哥儿的是把长刀。”
苏满娘怔了一下:“那还挺好。”
细算下来,这可是黎母第一次给底下的孩子赐下东西。
六巧偷笑,显然上次苏满娘忽悠黎母时她也在现场。她看了眼苏满娘的表情,又低笑道:“老夫人还让孙嬷嬷特地嘱咐了三个小少爷,说要认真学习,勤学多练,不要偷懒。”
苏满娘:……
该不会有些矫枉过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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