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没死?!”如意歇斯底里叫道。
富春走过来,用力从如意手上夺那玻璃片,如意不放手。玻璃割破了她的手,血从指缝中滴下来。
富春抽了她一个大嘴巴子。
如意坚持不放手,富春又抽了她一个嘴巴子。
玻璃片也割破了富春的手,俩人的血融在一起滴在如意的被子上。如意放开玻璃片,还了富春一嘴巴子。
富春扔掉玻璃片,又抽了如意一个大嘴巴子。双方都住了手,俩人手都被玻璃片割破了,抽得对方脸上都是血。
“你怎么没死?”富春问。
小屋里渐渐温暖起来,如意道:“因为你不让我死。”
富春退后一步,坐在长凳上。他昂着头,乜视着如意,淡淡道:“因为你不让我死。”
俩人气喘吁吁,沉默地对峙着。
富春先移开了目光,他看了看表,发现从离开到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四十个小时。
如意用手抹脸上的血,抹成一个大花脸。
富春拿起那件汗衫,走近如意,为她擦脸,道:“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如意怆然泪下,问:“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富春从汗衫上撕下一条布,为如意包扎手上的伤口,道:“在南极,你得学会相信那些你无法相信的事。”
富春起身打开登山包,从里面拿出鱼和贼鸥,道:“明天休息一天,咱好好吃一顿,现在我必须睡一觉,我快累死了。”
如意道:“你累死前能帮我倒杯水吗?我快渴死了。”
富春拿了一听午餐肉罐头,又倒了一杯水给如意。
这时俩人的肚子同时咕噜噜叫起来,俩人都想憋住,但那剧烈的肠胃蠕动无法靠人的意志阻止。
两个满脸血污的人抬起头对视着,实在忍不住,一齐笑起来。
富春边笑边爬上床,重重躺下,笑声直接变成呼噜声,没有丝毫过渡。
窗外的暴风雪不知何时停了,天空中布满了下降风形成的壮美云带。
如意望着窗外。
这片大陆太过壮美,所以那些悲欢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
这片大陆太过冷酷,所以那些生死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
第二天。
富春睡醒后剖了两条鱼,剁了半只贼鸥,余下的放在桶里,拿冰雪盖上,放在苹果屋里。这是兴高采烈的一天,富春破例没有关发电机,俩人望眼欲穿地守着锅里红烧的贼鸥和大头鱼。富春咬牙多放了些酱油,如意坐在床上抽着鼻子叫香。
前两次远行严重消耗了富春的体力,今天他决定休假一天。
贼鸥在锅里煮着,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富春眼睛不停流泪,结膜有些充血。他没太在意,一脸幸福地等着开饭。
“你男朋友干什么的?”富春问。
“他是……搞生物研究的,博士后。”
如意答。“博什么?”
“博……生物基因。”
“你男朋友搞转基因吗?吃了转基因的东西,会得癌吗?”
如意无言以对。
“他长什么样?”
“高高的,瘦瘦的,戴一副金丝边眼镜,特别斯文,天天读泰戈尔的诗给我听,从来不说脏话,衬衫上没有皱纹,身上总有股好闻的香味。”
富春下意识地捋了捋自己茅草似的头发,伸手摸了摸脖子后面,偷偷闻了一下。
“香男人?还会读诗给你听?大爷的……是个高富帅?”富春问。
“不,是个高穷帅。”如意傲气地仰着脸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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