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霁你房间早就打扫好了,也早点睡。”
“嗯好。”
游霁的房间是他16岁来后由客房改造的,就在已故的游弋房间旁边,一楼。
游暝的房间在二楼。
坐在里面没多久,游霁突然想到游暝万一半夜醒来头还晕着怎么办?便又跑去厨房,冲了杯蜂蜜水,两步一跨地上楼。
敲他卧室门。
“……游暝,陶姨给你泡了蜂蜜水。”
没人应。
游霁又敲了几次,手指握紧玻璃杯。
等了几分钟。
“那我进来了啊。”
说着,他推开门。
里面灯关了,很安静。
游暝醉得不轻,果然已经睡了。
游霁轻轻把杯子放到床头柜。
窗帘没拉紧,有光透进来,在床上切割成一方长条。
游霁站在光条旁的阴影里,蹲下身。认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这儿没有摄像头,没有外人,借助一点夜色的帮助,他终于能直白地,用旧时恋人的视线端详游暝。把过去四年未见的痕迹一点一点、事无巨细地收集。
游暝还是冲了澡,沐浴露的味道和酒精的味道缠绕着,钻进游霁鼻腔。
他好像睡得很难受,一直皱着眉。
游霁蜷起食指,停在他眉心,沿着鼻梁往下一刮。
说实话。
他没有很意外或者激动。
其实和订婚一样,游暝退婚或者出柜,于如今的他都没有关系。
可他心明明很空,却又无端多了些再次触摸的勇气。
他视线又往下。
这人被子没盖,浴袍都没脱,就这么松松系着。左手又是一个虚握圈起的手势,另一只手搭在腹部右侧。
游霁想起录节目最后那晚自己的手也贴在那里。摸到紧绷又温暖的腹肌线条,凸起又凹陷,宛若起伏的山川。
以及一小块奇怪的、圆圆的触感。
那个触感让当时的游霁愣住,多摸了几次;让此刻的游霁突然膝盖抵在床沿,扒开游暝的浴袍和盖住的右手。
于是,一个指腹大小的、椭圆形伤疤露出来。
很小,却很深,粗糙深沉的瘢痕红,在冷白色的皮肤上突兀又怪异,如雪野里一滩狰狞的泥泞。
是枪伤。
刚刚空成一片的心脏骤然满了,溢出酸涩的水,游霁仿佛自己也身处战场中了一枪,呼吸变快,手也在抖,情不自禁去摸它,不敢想象子弹穿进去的样子。
就在这时,啪地一声。
手指被猛然握住。
游暝像是感受到了触摸,深深吸了口气,把游霁手握紧。
在游霁慌张抬头的瞬间,往下刷,改成圈住他的手腕。
很快,很自然,握得很紧,像去习惯性控制一个不安分的打扰他睡觉的人,像早就这样做过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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