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姐为了防止飞机突然失重,用双手死死扒着座位,走到飞机前舱。
拿起话筒,她哑着嗓子低声说话,先和飞行员取得联系。获得批准后,驾驶舱的大门从内侧打开,她快步进入。
光线倏地黯淡,飞机的驾驶舱与客舱不同,并无强光源照亮。几近全暗的环境下,只有密密麻麻的仪表盘在放出亮光,更像夜空,铺开一整面夜幕,撒上了钻石般的星星。
机组人员都接受过专业训练,这空姐不敢接近仪器,只站在远处,高声说话——
“客舱情况稳定,有十三人受伤,其中两人伤势较重,暂无生命危险。”
“从客窗向外可以看到,左翼上表面有豁口,下部有火光,怀疑是发动机破损,碎片割裂机翼。”
机长转过身,声音拔高:“是你推测的发动机破损,割裂机翼?”
空姐怔住:“不、不是,是一位乘客说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双充满信念和坚毅的黑眸,她坚定起来:“机长,客舱里有一位现役飞行员,请求来驾驶舱协助,那位飞行员先生说如有需要,随时就位。他精通现役所有机型……”
“你说他精通现役所有机型?”
黑暗中,一道陌生的男声打断空姐的话。她仿佛刚刚才意识到驾驶舱中竟然有第三个人,低下头,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蹲在引擎后方的男人。
他是真的蹲着,身影没入黑夜中。两手各把持着发动机的两个油门杆,侧身抬头回望时,半张脸被投下的暗影挡住,又因鼻翼太过纤薄高挺,如刀削斧凿,于是透出一股近乎凉薄的冷淡意味。
很难想象在飞机驾驶舱会看到第三个人,还是一个明明不修边幅却又十分英俊的人。一头黑发似乎是刚睡醒被人随手捋了几下整理干净,不羁地落下几缕发束垂在眼前,每一根头发丝都透露着与主人如出一辙的疏离和漫不经心。他的衣服微皱,瞳色略深,修长的脖颈处偶尔会闪过一道白色的光——
那是一只头戴式蓝牙耳机,此刻被主人随意地套在脖子上。
这张过度优越的皮囊让空姐一时间忘了开口,直到副机长暴躁地骂了句脏话。
“holyshit!这种时候还有人开这样的玩笑。精通现役所有机型?他以为他是上帝吗!”
这句话不啻惊雷,让空姐瞬间清醒,心底一凉。
灾难发生得太过突然,她竟然忘了,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精通所有机型!
训练一个优秀的飞行员,是个艰辛漫长的过程。
基础课程学习大约需要两年时间,其后是至少四个月的飞行训练。拥有飞行执照还不能驾驶客机,比如要驾驶这架erj-190,就需要再接受为期半年的特定机种训练:整整半年,只学习这架erj-190客机。
换言之,能坐在这架erj-190驾驶位上的飞行员,至少接受了三年的漫长学习。
这还仅限于这一架飞机。
在如此焦躁的情况下被人戏耍一通,哪怕是经验丰富的机长,也没法有好脸色:“乘客永远不知道此刻驾驶舱里的人面对的是怎样堪比攀登德里纳山的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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