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已经好几年没有梦见那孩子,可自打进了七月,她不只一次梦见婉兮,每一次那孩子都哭着说冷,听的她心也跟着凉了,这孩子是不是在阴间过得不好!
&esp;&esp;“超度可使逝者脱离苦难,功德圆满,到达彼岸,并非通阴阳,阴阳有别,人鬼殊途,施主的要求恕老衲无能为力。阿弥陀佛!”方丈打了一个稽首。
&esp;&esp;闻言,长平大长公主眼角骤沉:“你不是得道高僧!”
&esp;&esp;段氏顿时嘴里发苦,她听婆婆说梦见了去世的小姑子,想着是七月了,便建议做一场法事超度下小姑子。
&esp;&esp;她婆婆历来对这些嗤之以鼻,然而自打小姑子走了,婆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从来不反对她替小姑子张罗生死忌日,清明、中元的祭奠。这次也没有反对,还说要亲自旁观。只段氏也不知道婆婆会提这般要求,她不是不信的吗?
&esp;&esp;段氏硬着头皮道:“超度只诵经祈福。”传话什么的,那是神婆干的,段氏也觉这些人都是坑蒙拐骗,可她还是愿意偶尔信一信。可这话教她怎么说得出口。
&esp;&esp;眼见母亲为难,陆静怡连忙上前解围。对着亲手养大的孙女,长平大长公主的怒气才敛了,只不免郁郁,冷着一张脸。
&esp;&esp;旁人不免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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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且说洛婉兮,祭拜完先人后,又带着弟妹去寺庙东边的天水河放荷花灯。在京城有一种说法,年龄越小放的灯效果越好,因为干净。久而久之,这河灯便都是未成婚的少年少女童男童女放,由他们在灯上写亡人的名字,好为逝者引路。
&esp;&esp;他们到时已经有数不清的白莲河灯疏疏密密的飘荡在天水河山,若是在上元节的夜晚,红烛映碧水,烛光星光交相呼应,定是美不胜收。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尤其是在知道这一盏盏灯是为亡魂指路的情况下,细思恐极。
&esp;&esp;洛婉兮摇了摇头,甩走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寻了一个人不多的地方,带着弟妹们放河灯,年纪小尚不懂其中意味的不免兴致勃勃,只当玩乐。
&esp;&esp;年长的表情难免有些沉重。洛婉兮寻了个空当,悄悄在一盏灯上写上洛婉兮三个字,为真正的洛婉兮。陆婉兮,有人祭拜,可若是连她都忘了,这小姑娘就真的无人惦念了。
&esp;&esp;亲眼见着那灯飘走了,且并无人发现,洛婉兮沉郁的心情略有些好转,打算起身去看看洛邺,刚起到一半就听见一阵喧闹,依稀分辨出落水二字,不由心头一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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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落水的乃长平大长公主重孙,长房嫡长孙陆毓宁,小小孩童被救上岸时已经没了呼吸。
&esp;&esp;循着声过来的洛婉兮正见奶娘模样的妇人将陆毓宁按在膝头,顶着他的腹部倒水,然而顶了好几下,陆毓宁已经没有毫无知觉。
&esp;&esp;那妇人整个人都抖起来,满脸天崩地裂的恐慌,险些抱不住陆毓宁,而周围公主府的下人一个个皆是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有几个小丫鬟甚至害怕的哭了起来。
&esp;&esp;这时候人群里传出一道声音:“把人倒立着抱起来试试。”
&esp;&esp;闻言一婆子一把推开浑身无力已经瘫坐在地的奶娘,从她怀里抢过小主子,头朝下提起来不停抖着,想把腹内的水倒出来。
&esp;&esp;然陆毓宁依旧惨白着一张圆乎乎的小脸,双目紧闭。
&esp;&esp;围观的人群中已经响起嗡嗡嗡的议论上,不少人不忍的别开眼,暗道一声可惜,这般玉雪可爱的小娃娃。
&esp;&esp;提着陆毓宁的婆子身子一软,抱着小主子瘫软在地张嘴大哭起来,大长公主定然会揭了她们的皮,不过一眼功夫没看着,谁想竟然会出了事。
&esp;&esp;“给我!”
&esp;&esp;“姑娘!”柳枝心急如焚的望着推开人群挤进去的洛婉兮,吓得一张脸都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esp;&esp;那嚎哭的婆子下意识松开了手,泪眼朦胧之中就见一十分标致的小姑娘抱走了小主子,哭声一顿,才想起来问:“你是谁?”忽的声调一变:“你要做什么?”
&esp;&esp;救人刻不容缓,洛婉兮哪有心思替她解惑,一接过陆毓宁就将小孩平放在地。此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当年在江边那位传教士的手法。
&esp;&esp;时隔多年原本应该淡却的记忆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洛婉兮一手按着陆毓宁使他脑袋后仰,另一手上推下颏,并检查他喉咙里是否有异物或呕吐物,她记得那位传教士说过,倒水法十分危险,很容易使溺水者误吸呕吐物,适得其反。
&esp;&esp;幸好陆毓宁口中并无异物,洛婉兮捏住陆毓宁的鼻头,深吸一口气后俯身为他渡气。
&esp;&esp;围观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陆毓宁虽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孩童,可这一幕依旧带给他们不少的冲击,哪怕大家心里明白这是为了救人。
&esp;&esp;公主府几个小人见洛婉兮竟然如此亵渎自己小主子,不由大怒,上前要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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