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伴着一场场局部地区雷暴大风大雨,拉开了它的大幕。
6月下旬,阿松从卞文轩那里拿到的选题是“深海”。阿松连潮汐能源的论文都钻研了几十篇,做了无数笔记,并依然打算找到深海震撼照片,拿到积分点。
谁知7月1日清早,卞文轩一个concall就推翻了“深海”这个选题。阿松也明白,虽然是美食节目,但这个时节提它无论如何都别扭,大众的神经紧绷,不宜再在周边话题上做文章。
卞文轩倒是并没提特殊时期不宜做擦边热点这件事,他只是有些兴冲冲的说,你对“横向生长”这个话题感兴趣吗?!如果7月换这个选题,你能想到哪些好的点子呢?
阿松略一沉吟,表示这个话题颇具发散性,好处是可以拓宽叙事视角,缺点也很明显。
什么缺点呢?卞文轩表示愿闻其详。
缺点即一千个哈姆雷特,千人千面,要是你的广度跑偏深度不够,搞不好反而遭人诟病,影响品牌形象。阿松很快就在脑中对比了类似的失败案例,快速组织语言把疑虑表达了出来。
卞文轩也停顿了几秒,阿松忽然觉得这几秒有点漫长。
我想…我也是提议,叙事的广度与深度是可以无限发散的,但叙事的前提和故事框架外壳,依然可以进行包装,打动人心,这也是我更擅长的……我想我可以承担讲好故事的起承转合,你来负责信马由缰的提供给我可以发散的话题,可好?卞文轩说的很是自信。
这种自信打动了阿松,让她已经觉得这必然是个上佳选题。避开发散思维可以有利于她彰显对选题的广、深功底不谈,单只从信任卞文轩及其品牌才与他展开合作关系这一点上看,这也是了解这个新老板做事风格的一次很好的机会。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之前的几次选题都像是单兵作战,闪电战,资源储备战,而长久战、不战而屈人之兵,却需要框架、需要点兵布阵、需要踩点儿与走位,个中艰难险阻,常常不一而足,这激发了阿松的斗志。
阿松其实不知道,卞文轩做事,成功的秘诀是充足并着旺盛的好奇心,而她,不过是骨子里提着一口气而已,这就造成有些很容易融汇贯通的事,她却要拼命追赶,并需要用一些术数化解这份拼命产生的怪异的坍塌,一直要做熵减。
上海除了外滩外,阿松格外喜欢静安寺附近,地铁交通方便,写字楼林立,商场密集。既有占据全国商场第二大销售额宝座的恒隆,布满了一层层的奢侈品,在职业套装下的柜姐、柜哥眼中,行走的顾客=行走的钱包=本月的业绩指标奖金;也有地铁站出口地下小吃街长盛不衰的小杨生煎,一锅锅的冒着热气,排队的公司职员络绎不绝。
阿松喜欢闲来无事背着Laptop逛逛芮欧百货,走累了,或是有了灵感就找个舒适的一并热闹的咖啡馆,坐安稳了,点一杯cappuccino,在甜腻并着一点点泡沫的触感下舒展舌尖的味蕾,与此同时,创意倾泻于指尖,奔涌于word或ppt文档中,它们终会演变成为金钱。
金钱是什么味道的,近年来惯用二维码支付的阿松仿佛并不在意。
可能是意大利手工皮革包包的味道,阿松看了一眼Seesawcoffee远处座椅上那只新款的prada,她的主人正在与一位中年男子谈天说地。
可能是一款镶嵌着钻石的金表,那位中年男士的劳力士相对而言也算是受人瞩目的行列。
或许根本就没那么复杂,一间明媚的卧室、一组音质尚可的音响、一面大大的书架、一个足够淹没自己的浴缸,足矣。南玉会笑她,在上海拥有这些才是真正的奢侈吧。
正天马行空式放空大脑,开启想象力的瞬间,阿松的邻座挺突然的开启了一场问答式的对话,看着word上空余“横向生长”策划案仅一行的大字标题,阿松决定,不如听听,倒也不算是偷听。
事实就是这样,有的人相亲,或是过情人节,偏偏就坐进了与周遭相邻很近的卡座,或尴尬或暧昧的尴尬的气氛,就飘扬到邻座来,也常常在无可奈何中被默许被窥伺被围观,如同一场盛大的辞藻裸奔、应激反应暴露狂、艺术行为试炼场。借用一句拥有实体店铺南玉的话,一定要见怪不怪,管他妖魔鬼怪,你不做声,只看戏,末了,一场八卦谈资罢了。
阿松一直听着,直到负责采访的那位戴金丝眼镜的男士这样说着——
感觉必须打断你一下了,你看你这排比句把领桌小姐姐都说的眼泛泪花了。
阿松看到那位男士向自己指了指,不由自主的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杜沐松,叫我阿松,自由职业,算是策划吧,不好意思无意间听了你们的采访,我是否也能约一场您的一对一采访呢,你看,特别的巧,我在做一个策划案,就叫“横向生长”!
那位被采访的女士饶有兴味的笑笑,呦,这不就是小确幸吗?本来我们继续聊下去,我就要老生常谈缘分的话题了,缘尽了千万莫强求,缘起时才是真的美好,记住就好,你好,阿松,我特别仰慕策划人,请叫我瓶子!
阿松那天不仅结识了张嘴就喜欢双赢的瓶子,并且结识了坐在瓶子对面,平平无奇的曲落年。
多年后,他们坐在瓶子晚安书店的墨绿色沙发卡座里,阿松捧起一大只紫色胖圆杯,轻啜着香腻的略有泡沫触感的cappuccino,初秋的午后阳光像被滨海城市特有的海雾过滤过,在每个人的脸上撒下一片金黄,随手翻开的书及上面的字也被柔光打了个正着,阿松想着,原来瓶子最喜欢的金色雾气阳光是这样的啊!曲落年忽然说,2020年7月那个落雨的下午,也是在一个咖啡馆,我们偶遇,每每想来都分外神奇,我记得那天你们讨论一个主题玄而又玄,真的是奇妙的缘分,不是吗?
听到他又是职业病般的惯常问句,瓶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阿松,忽然感到有趣,开怀道,谁说不是呢!
而2020年的7月,阿松从人的角度出发,列出各行各业小有成就人士的采访提纲,罗列了相对有质感的问题,与时代交织的话题,做到了卞文轩要的框架式策划。交掉的策划案被卞文轩包装成了一个小咖脱口秀,健康美食有之、高考高分少年有之、新锐导演壮年有之、年界80的老戏骨有之、还请来一位新晋影后,几乎成了卞文轩的转型之作,说几乎,是因为,一个叫义逸的姑娘归国来到了上海,阿松在接下来的一小段时光里,真正意义再见到卞文轩的次数忽然屈指可数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平平无奇的曲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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