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陶彦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江南西道决堤,始于临川坝。修筑堤坝乃是各郡治下县令之职,调驻当地人手、徭役,县衙监工、郡太守巡视抽查,再由上报,若要言刺史之过,也得先问过临川郡守、县令之责!”
这临川县令姓韦,细究起来,乃是如今季家家主的门生。
沈晏冷眼看着,笔杆子不停,圣人垂着眼皮,仿佛争论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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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令鸢在辰时二刻起的床,用了早膳,忽然又馋烙饼了。
必得是巴掌大的小饼,绵软洁白,弹性十足,又不能是春饼一样薄薄一层,得是荷叶饼那样厚一点的,抖一抖,七八层瓤,吃的时候抹上酱、卷上葱,最好再夹上烤得流油的烤鸭,皮酥肉嫩,一口兼具松软酥脆。
只是饼好得,烤鸭却没有炉子。
崔令鸢挠挠下巴,兴致来了挡不住,便带着丫鬟悠悠荡荡往大厨房去了。
时近午,府中大厨房热闹起来。
洗菜的切菜的烧火的,忙忙叨叨,一个懈怠就要被各自灶口的师傅拎着耳朵训话。
厨房虚掩的窗扇门扉之外,有笑语声由远及近,众人听见女子笑闹走来的声音俱是一愣,探头一看,当首的不是三房夫人又是哪个?
他们去各房送膳,有什么新鲜八卦,回来之后,私下自然会互相讨论一番。
据何老二手底下的徒弟阿胜回来汇报:“哎哟,漂亮!怎么不漂亮!我看这府里——莫说府里,就是满长安也找不出来第二个,嘿!跟仙女似的!我是说不出来,反正你们见了就晓得我说的是真的了。”
何老二跟童生福有意见归有意见,阿胜个小喽啰哪里想那么多,乐得清闲。
大厨房的人看见崔令鸢慢悠悠逛进来,面露讶异。
童生福捺下惊讶,挑眉笑问:“娘子大驾光临,有事?”
崔令鸢客气笑道:“想借大厨房的燠鸭炉子一用,不知可方便?”
童生福露出为难之色:“今日却是没有燠鸭,羊倒是有两只。”
“无妨,我自己来。”崔令鸢含笑,“我燠鸭之法与你们不大相似,本就只打算借炉子一用。”
她只是解释,童生福听着却成了耀武扬威,当下更想看看她究竟如何“不一样”,憋着一口气,笑容愈盛:“我为娘子带路。”
这会子的烤鸭,称为燠鸭,做法和后世不大一样,是在埋进炉子下的灰火中焖烤熟,这种烤法称为“燠”。
不只是鸭,还流行燠肉、燠羊。
崔令鸢也吃过这种做法烤出来的肉,肉质紧实,多了股烟熏味,别有风味,
不过,她今日就是想吃后世常吃的那种闷炉烤鸭。
肥鸭拔毛、剖腹、去内脏,洗净后填入葱姜橘皮,抹酒,沿烤炉壁上挂鸭子,盖焖而烧,必得是果木炭,风味最好。
崔令鸢净过手,一边调烤鸭料汁子,一边给婢子们说史逗趣:“本朝有员大将爱食鸭子,尤爱炙鸭,寻常的炙鸭吃腻了,便有厨娘献上新法,得其盛赞,这炙鸭法子被民间称作‘明火暗味’,你们可知是怎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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