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中,除了革大鹏之外,最镇定的大概便是迪安。革大鹏其实也不是镇定,他只不过是好强,或许他的心中,也十分害怕,但是他却仍非要前去一看究竟不可!
我向迪安望去,用目光向他询问他的意见。迪安将头伸近传译机:“我想这星球上没有人,要不然,这些东西就上来欢迎了!”
法拉齐道:“没有人?那些东西,难道是天生的?”
迪安补充道:“我指没有人,是说现在,这个星球上没有人。”
法拉齐道:“这星球中的人,已经完全死亡,和我们……我们的地球一样了?”
迪安道:“我不能肯定。”
革大鹏扬起了左手来道:“一切有关的人准备,我们应在这个广场上降落,格勒,这广场的硬度是多少,快告诉我。”
格勒立即道:“是二十四点七,足够降落有余了。”
革大鹏又道:“那发光的晶体是甚么?”
格勒苦笑道:“不知道,光谱仪上出现的颜色,是完全混杂的的波状,那是地球上所没有的一种东西,看来倒有点像……冰块。”
革大鹏回头瞪了格勒一眼,他是个受过严格的科学训练的人,格勒那一句“看来像是冰块”的话,太不科学了,所以才激怒了他。
飞船的飞行速度,已在渐渐地减慢,而利用那星球的引力,向前飞去,到了更接近那星球表面的时候,他们四个人都忙碌了起来。
我和白素则在注视著那个萤光屏,星球表面上的情形,愈来愈清晰,我们看不到一点点生物,所看到的,全是那种发光的晶体,几乎整个星体的表面,全是那一种奇妙的东西。那个广场,在我们的飞船,渐渐接近的时候,才发觉它的面积,远在我们的想像之上,它几乎占了那个星球表面的八分之一!
试想想,那就等于在地球上,大过整个南美洲了,整个南美洲,只是一幅铺满了晶体的广场,这多么难以想像!
要在那么大的广场上降落,并不是一件难事。
尤其是飞船是操纵在革大鹏这样一个熟练的驾驶员手上,因之飞船停在广场上的时候,几乎没有甚么震荡。
飞船停下来,我们几个人,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是我们在作跨出飞船,探索这个奇妙的星球,作遇到一切奇妙而不可思议的事情的准备。我们沿著飞船的走廊,离开了主导室,但是却不立即离开飞船。
我们根据仪器测得的资料,作了一切准备,我们带上了特殊的防寒设备,又戴上了氧气罩,这才由革大鹏打开了飞船的大门,我们利用个人飞行带从飞船的大门出去,落在那广场之上。
那广场无疑是“人”为的,因为它全是十呎见方,平滑无比的一块一块结晶体铺出来的,比起这个广场的建筑工程来,地球上的七大奇迹,等于只是孩提的积木而已。
我们还未来得及俯身去观察一下,我们所站著的那晶体,究竟是甚么东西,但突然之间,我们每一个人的面上,都现出了愕然的神色来。
我说我们每一个人,自然包括我在内,我当然看不到我自己的脸色,但是我的心中,却感到了愕然。
我根本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这个星球的表面,完全是死寂的。
但是,在我刚一站定的那一刹间,我的脑中,却“感到”有人在向我讲话,而只是“感到”。这是一种奇妙而难以形容的感觉,似乎是在梦境之中一样 但这种形容,当然也是不贴切的,因为即使在梦境中,我们总也是“听”到人家讲话,而不是“感到”的。
但这时候,我却的的确确,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只是“感到”有人在说话。而且,从别人的脸上神色来看,他们当然也“感到”有人在说话了。
我所“感到”的话是:“欢迎你们来到永恒星。”
我和白素失声道:“永恒星!”我们两人讲得是中国话,而且是家乡话。
革大鹏和格勒也叫道:“永恒星!”他们讲的是他们的语言。
迪安也叫了一声,我听不懂,但我敢断定,他叫的那声,如果通过传译机的话,那么一定也叫的是“永恒星!”
这表明我的猜测不错,我们都“感到”了同样的一句话:“欢迎你们来到永恒星上!”
这又是十分奇妙的,如果是“听”的话,那么就存在著语言的隔膜,对方所讲的,如果是一种你所不懂的语言,那么你就听不懂,就像我和迪安之间一样。
但如果不是“听”,而是“感到”,事实上根本没有语言,也没有声音,那就根本没有言语上的隔膜了,每一个人所“感到”的,当然是他所知道的,要不然,就不会“感到”甚么了。
我们几个人,几乎是同时叫出来的。
接著,我又“感到”有人在说话了:“是的,永恒星欢迎你们来,你们可以说永恒星上的第一批访客,我们当然欢迎。”
法拉齐忍不住叫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人在说话,你们听到了没有?”
革大鹏粗暴地道:“胡说,甚么声音也没有!”
法拉齐道:“是的,甚么声音也没有,但是有人在讲话!”
我大声道:“我们无意中来到这个星球,如果表示欢迎的话,你们在哪里?”
我最后一句话,鼓足了勇气,才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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