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陆天顺想把烟还给张立山,被张立山拒绝了:“我们就这点工资,要是平时不混个烟酒,不蹭顿饭,干个什么劲,你留着,送人也好,卖给小卖部也好。”
鲁所长满脸通红,走路都有些晃荡,小董一直在旁边盯着,生怕他一头栽沟里。
偏偏还不让人扶,直嚷嚷着没喝多。
回去以后,鲁所长就一头栽到值班室的床上,大睡起来。
这是陆天顺第一次进值班室,味道确实挺呛的。
烟酒味,脚臭味,还有食物的腐烂味,不知道多久没清理了,跟垃圾堆没有什么区别。
实在无法忍受的陆天顺决定动手,先把窗户开开,让味道散发出去,又轻手轻脚地把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把有味道的能扔的扔,不能扔的放外面晒。
中间有个姓牛的财政所长来问了一下中午在哪吃的饭,被张立山含糊过去了。
没过一会,党政办又过来通知所长们开会,张立山也没让喊鲁所长,直接拿着本就去了。
“咱们所,鲁所长拿主意,张所长办业务,咱们两个什么都不用管。”小董看陆天顺一副不解的样子,在旁边解释道。
“张哥是副所长吗?”陆天顺好奇地问。
这个问题困扰他好一会了,因为几乎没有人喊张立山张所长。
要不是张所,要不就是张哥。
按道理说,就是副所长也是所长呀。
“他那个所长呀,上面是不认的,就是在我们乡里喊一喊,有时候开会或者下去做工作,非得让所长出面,鲁所长就说张哥是副所长。”
“不过张哥也真把自己当副所长了。”小董其实不怎么把张立山放在眼里。
但鲁所长器重人家,自己三叔呢,又不想得罪鲁所长。
所以他也得尊称人家一声张所。
陆天顺没理会小董的怨念,反正自己只是一个新嘎嘎的菜鸟。
与谁都无怨无仇的,不介入任何人的纷争。
会开了半晌,快下班时张立山才回事,看了看时间:“下班吧,跟咱们没啥关系,计划生育又要突击检查了,让每个所出个人配合他们,小董你去吧,下次再让小陆去。”
小董挤眉弄眼的冲陆天顺使了个眼色,等张立山走了以后才悄声说道:“这几天别急着去食堂吃饭,要是来乡里下饭店的话,我叫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董哥你给讲一下呗?”对这里面的套路,陆天顺自然不明白。
再加上自家因为小妹的关系,也牵扯到计划生育问题。
就想问个明白。
一声董哥把小董喊的心潮涌动,整个大院都是喊小董的,一下子成了哥,不知道该咋办了,激动的满脸通红。
“每到年中年末,都有计生办牵头,各个所配合,按片分成组,对往年没有缴清计划生育罚款的超生户和新超生户展开一回突击行动。”
“咱们乡的福利、开支、奖金全指望这个罚款,计生办就是咱们乡的第二财政所。”
原来如此,怪不得催要罚款的那些人那么积极呢,陆天顺有点明白了。
“那罚款有咱们的份吗?”看小董这么高兴,难道还能分钱?
“那怎么可能,罚款都得上交,只有村里才给返还,咱们就是混几天吃喝,不过计生办招待咱们,每天也是有酒有肉的。”
有酒有肉就满足了?陆天顺对此嗤之以鼻。
做为拥有后世记忆的人,自然知道这个生活条件在后世已经相当普遍了。
但在现在,确实是高享受的标准。
父亲其实就很喜欢喝酒,每次去小店,目光总要在货架最高处扫两眼,却一次也没舍得买过。
不过目前迫在眉睫的问题是家里的计划生育欠款,好象还差一千多没缴完。
对于一家农村家庭来说,这个数字还是蛮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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