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顺眯眼一笑,忙不迭地出去了。
见他走了,卫姝瑶正要下榻,却察觉一道森冷目光淡淡扫了过来。
谢明翊负手立在门前,眼中冷意令人心悸。
卫姝瑶骤然一退,几乎将所有力气都倚靠上背后的墙壁。
他何时进来的?
卫姝瑶悄悄吸了口气,勉强镇定下来,小声开口:“今日,多谢殿下相救。”
嗓音沙沙的,还带着些鼻音,听起来格外委屈。
谢明翊踱步进了几尺。
他身量甚高,黑狐大氅披在肩头,挡在前面像一堵墙遮住了所有日光,让她惶惶不安。
被子被有些大,她心惊胆战地拽了拽,将自己又裹得更紧,像一只窝在雪洞里受惊的小狐狸。
谢明翊极快地扫了她一眼,眸光在她额上的伤口上掠过时,微顿了一下。
“孤给你三日时间,你可在东宫安心画图。”
他淡淡开口。
“北线战事吃紧,三州百姓危在旦夕,想来卫七姑娘不会故意拖延,三日足够了。”
他声线平淡,极少有情绪起伏,听上去却并不温和,反倒像是带着凉意的玉石。
这是答应了她的交易了?
卫姝瑶心中惊讶,虽说她确实熟知那张舆图,但提出画堪舆图只是权宜之计,她实则并无十分把握说服谢明翊。彼时那样的情况下,哪里还顾得上深思熟虑,只是想争一点转圜余地。
等等,他说什么,东宫?
这里是东宫!
卫姝瑶吓白了脸。
她不过是想拖一拖,万万没想到谢明翊应了她的条件,却要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
“有何异议?”
谢明翊没有错过她这一丝错愕,不动声色地眨了下眼,漆色黑眸仿佛一眼看穿了她。
他慢悠悠问:“难不成,卫七姑娘是故意诓骗人的?”
卫姝瑶慌忙摇头,“我岂敢欺瞒殿下。”
她的确见过那份舆图。
那是十三岁时,她借着生辰宴,缠着父亲进了他的书房。她在最高的架子上打开了一个锦盒,以为是缴获的藏宝图,趁着父亲没发现,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牢记在心。
回去后,她悄悄问兄长,才知那是不能提及的三州舆图。
所幸她自幼便过目不忘,在这性命攸关时竟成了她最后的护身符。
卫姝瑶浑身绷得愈紧,嗫嚅道:“……殿下思虑周全,我必当竭力。”
她没有细想谢明翊是如何带她回了东宫,她现在只想赶紧离他远远的。
——他看她的目光,又冷又凉,冻得她骨子里都发毛。
谢明翊没有多话,甚至未曾多给她半分眼色,便拂袖离去了。
等他走了后,卫姝瑶绷着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赶忙扯开了被子。
她浑身汗出如浆,早已浸透了里衣,额头刚结的痂又裂了,疼得她小脸苦巴巴的。
她摸索着从药箱取出个药罐,沾了药膏胡乱涂了两下,疼得龇牙咧嘴,又剧烈咳喘起来。
卫姝瑶从怀里摸出个玉瓶,颤着手倒出颗药丸吃下,才勉强缓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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