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他不敢说,他知道沈不弃就是告诉他以己度人的意思。
但他做不到,他的确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蝴蝶困死在自己编制好的蛛网上,但他也做不到看着别人困住蝴蝶而无动于衷。
他的放手是一时的妥协,是他对自以为掌控全局的惩罚,但绝不该是什么彻底地分离。
他不想当什么救世主,他做再多的事情说白了也只是为了得到这个人。
没有人能要求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变成发着光的圣人。
那太荒谬了。
沈不弃摇摇头,喃喃道:“你看,你明明也知道这样不对。”
他要往外走,季维时却一把搂住他,那臂弯禁锢得人痛苦。
季维时快速道:“不管怎么样,你不要信别人,连秦澈也不要信,他自己都是一枚棋子,又怎么能救你呢?”
“小忆,你信我吧,你信一信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沙哑得太过,紧密的抱起来沈不弃才发现他瘦了这么多。
季维时接着说:“总之,你看到这个黑盒子了吗,这就是那天的S级精神力,我怀疑是周清燃的杰作,那天我在禁区一路打一路走,终于找到了信息塔里说的东西。”
“信息塔里所有东西都是虚假的,最核心的东西只有一封信,上边是秦缈写给别人的诗,上边说人类的存亡就在这一刻,在禁区的玫瑰里绽放。”
“我去了禁区,却发现根本不是这回事,所谓的禁区,走上一圈最后的终点还是回到各个新区,它就像是一道禁制,破不开,阻拦着我们发现世界的秘密。”
“那秘密我隐约知道是什么,可是我不能和任何人说,我知道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人类究竟有没有末世,社会的秩序到底是谁在重整,这些,我要去一一弄清楚。”
沈不弃心中一惊,这才看清季维时眼中满是眷恋,“我今天是来告别的,我这回得彻底地走了,我不能放任着他们伤害你,我只希望你知道,我现在乃至以后做的事情都只是想让你快乐,想让你自由。”
季维时第一次隐去自己如此这么多的痛,他没有说在禁区里一路打一路伤,精神域破碎,“蝴蝶”折翼,也没有说他早已是全联盟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所有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了,他只有一条歧途可以走。
如果是从前的他,连指尖一点点破口都要找出些莫须有的理由让别人心疼。
可是他现在不想了,他不能放手,可是追逐一只蝴蝶总要飞过荆棘。
他不能用那所谓的爱的借口伤害最爱的人了。
他不会放手,可是以后,他的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行过。
悬着的,不止是生命,还有那满腔爱意。
“我来这里,”他说,仿佛有回声,“想告别,也想告诉你,不要信他们,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会伤害你。”
“如果实在不行,就去找秦澈吧,至少他对你是全心全意的爱护。”
往后退了一步,沈不弃看着他颤抖的指尖,忽然意识到,这是相识以来,第一次,季维时退了。
他嗅到了空气里不同寻常的意味,是生离死别呢,还是其他的阴谋诡计,他一时也不能分清。
好像对话就这样结束了,明明开始时歇斯底里,如同困兽,现在结束,却又如同潮水涌去,只有风知道。
季维时往后走了两步,忽然意识到什么,又往前了些,这回,沈不弃终于没有退。
他抬手,力道轻柔地在他耳边轻轻缀上些什么,不重但也不轻,耳尖痛了一瞬,脆弱敏感,几乎要滴血。
“蝴蝶,交到你手里了。”
他终于了无痕迹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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