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区南行数里,有一名胜景处。
这里群山环抱,青峦错落,满山苍松翠柏,绿树葱茏,有珍禽奇鸟,有亭台楼阁,有竹林流泉,风景清幽,美不胜收。这便是被列为省级自然风景保护单位的朱方南山公园。这里春夏之际,但闻鸟鸣千啭,蝉吟不穷,清泉淙淙,一片清凉世界;晚秋时分,红叶经霜,灿然若火,浓荫藏寺,五色纷披,更是一幅图画。清人鲍之钟诗曰:“灿烂霜机能浅深红,楼台如在万花丛。”宋代大书画家米芾则赞之为“城市山林。”
从火车站到南山公园大约20分钟,从南山公园再往西南数里,就是尔仁待了四个月的单位,储运分公司了。不过,那里颇为荒芜破落,只有农田和黄土,景色与南山公园相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低下了。
尔仁以前在储运分公司上班的时候,乘8路车是要经过这里的——只是尔仁从来没有下来逛过南山公园。
尔仁到了南山公园门口,花五毛钱买了两张门票,立在门口等着项尚。尔仁看了看手表,才晚上六点四十分,尔仁不由松了一口气。
晚上的南山公园,游人稀少,跑这么远的路来这边游玩的大概也只有一对对趁着夜色互相搂着抱着的情侣了。
项尚会来吗?说实在的,尔仁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今天早上,尔仁近似无赖地写好了那张约她的纸条,又很无赖地候着项尚,再更无赖地将纸条塞给了项尚。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尔仁都有点脸红。尔仁可是一直自诩自己是个文质彬彬、知书达理的君子的,这么无赖似地盯着一个女孩,还是头一次—在尔仁心目中,在大学里狂追小芸,那“草坪事件”叫浪漫—而现在这样强迫项尚来约会,确实有够“无赖”的。
不过,尔仁是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来掏出项尚的心里话。他实在想不通项尚拒绝他的理由—项尚既没有男朋友,也不讨厌他,连康慧都觉得他俩应该是一对的埃
说实话,尔仁被项尚拒绝了,很失望,还,很难堪!当然,他绝对不怪康慧。康慧完全是帮他忙的。
项尚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尔仁“冲动”地答应康慧愿意跟项尚交朋友过后,尔仁猛然发现,冲动的背后其实是自己患了漂亮女孩免疫力缺失症。
项尚确实很漂亮,很实在,是个好妻子的人眩不过,尔仁对自己是挺自信的。原来尔仁以为,他和康慧还有项尚三人都是好朋友,关系都挺好的,自己也是出类拔萃的,项尚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偏偏他被项尚拒绝了。
他一定要知道项尚拒绝他的理由,要不,他会永远睡不着安稳觉的。项尚怎么会拒绝他呢?又有什么理由来拒绝他呢?尔仁的自尊心感觉受到了深深的伤害。如果项尚真的无情,不来南山公园,那么自己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甚至不知今后怎么面对项尚;今天项尚如果来赴约了,那么,尔仁也就会心花怒发,自己确实是个优秀的男子汉,当然,还有自己的终身大事也“总算”有了着落了。
项尚还没有来,尔仁在南山公园门口已经踱了几十个来回了。不过,公园门口的检票员一点也不惊奇—这样的事每天在他眼前都要出现很多次。
尔仁在公园门口踱着步,忽然看见南山公园左侧有公园介绍,他就走了过去,就着昏暗的灯光细细看了起来。
“南山原名招隐山,招隐山上有座招隐寺,因南朝著名艺术家戴颙隐居于此,拒不出仕而得名。戴颙,字仲若,是南北朝著名的艺术家。不仅擅长丹青,在雕刻上亦造诣颇深,更精通丝竹,会作曲,他的作品流传很广。他一生不愿作官,一直隐居在此。”
“招隐寺内有古迹昭明太子读书台和增华阁。昭明太子萧统,字德施,南朝延陵(今中吴)人……”
原来,昭明太子还是中吴人,是自己的老乡埃尔仁不由来了兴趣,继续看了下去。
“……萧统,梁武帝长子,他爱山水,聪慧好学。被立为太子后,在招隐寺读书,于读书间招集文学名流在增华阁编辑《文逊三十卷,即著名的《昭明文逊,是我国第一部韵文、散文合集,对后代文学有重大影响。太子未及即位而卒,年三十一岁,谥昭明。”
尔仁沉浸其中,看了好久,暂时忘记了等人的不耐。看完了公园介绍,尔仁又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七点半了,难道,项尚真的不会来了吗?
尔仁不由焦急起来。
就在尔仁快要失去耐心、失去最后的自尊心的时候,项尚却出乎意料地来了。
“早来了吧。”项尚脸红红地,却没有平时的羞怯,而是努力很沉稳地跟尔仁打招呼。
尔仁大喜,等了项尚一个多小时的心灰意冷、心慌意乱早已经丢进了爪哇国去了。他的心不禁咚咚狂跳起了,急忙道:“没有,没有,我也刚到。”尔仁话一出口,就醒悟到说错了,尴尬地忙又补救道:“噢……噢,也没等多少时候。”嗨!这句话说的也不好,尔仁不由大窘。
略略显得有些紧张的项尚倒给逗得“扑哧”一笑,她怕尔仁难为情,忙道:“进去吗?”
“哦…好的,走。”尔仁脸有点发烧。
走入南山公园,第一个景点就是招隐山门,也即招隐牌楼。在灯光照耀下,山门上“城市山林”四字赫然入目。它是北宋四大书画家之一米芾的真迹。
穿过招隐山门,只见一条山道逶迤而上,山道两旁,灯火隐隐约约直达山顶。
项尚问道:“知道这里为什么叫招隐山么?”
听见项尚主动说话,尔仁紧张的心略略放松了,他道:“知道,是南朝的著名艺术家戴颙隐居于此,因而得名的。”
“—我刚看了公园介绍才知道的,呵呵。”尔仁笑着补充道。
“嗯,对。”项尚看了一眼情绪很好的尔仁,边走边道,“那你知道招隐寺的来历么?”
“这倒不知道。”
项尚望着山顶灯火通明的招隐寺,道:“招隐寺由戴颙故宅改建。戴颙只生一女,戴颙死后,戴女矢志不嫁,舍宅为寺,所以取名招隐寺。唐朝骆宾王来这里游寺,还做了一首诗:共寻招隐寺,初识戴颙家。还依旧泉壑,应改昔云霞。”
“是吗?”尔仁有点佩服起这个中专生了,“你知道得还挺多的么?”
项尚灿烂一笑:“我是朱方谷阳人呢。”尔仁心里不由一动。夜光下,项尚的笑容尤为“迷人”呢。
招隐山不高,山道很是宽阔平坦,大概可以跑一辆卡车。道路两旁幽暗的灯光探头探脑地注视着这一对情侣不是情侣,朋友不是朋友的年轻人。
项尚在尔仁右边走着,抬头一直盯着山顶的招隐寺,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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