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牙耳机里频繁传来冰冷的机械女音,裴凛山是真的急了,偌大的安京,他穿行于万家灯火之中,却没法找回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孩儿。
直到凌晨0点40分,在第37次推开的店门中,他终于看见了他。
起初他很急,立刻大步奔过去,身上的大衣带着门外的寒霜,惊得店里顾客纷纷回头看他。
但离人几步之遥,裴凛山的脚步又慢慢地顿住了。
他看见,单薄瘦弱的少年隐蔽地坐在快餐店的角落,手上抓着块蛋糕,一边哭,一边吃。
蛋糕是快餐店最便宜的那种,很小一盒。
曾经的天之骄子、亿万财富继承人顾星陨,坐在快餐店狼吞虎咽地吃一块最便宜的小蛋糕。
这一幕,几乎让裴凛山窒息。
顾星陨一边吃着,一边拼命用力地擦着眼睛,但是没有用,眼泪还是会从手掌的缝隙间掉出来,他接不住,只能任由眼泪一滴一滴砸进热牛奶里,又流进嘴巴里。
泪水会是苦的吗?
还是经过牛奶的中和,也会变甜?
裴凛山的思绪恍了一秒,只觉得心底密密麻麻的痛楚快要将他撕裂。
但少年完全顾不上那些,只管将蛋糕一股脑往嘴巴里塞,仿佛塞下去,就能止住这要人命的眼泪,直到他终于噎住,发出因缺氧而不断吸气的声音。
在这个城市,成年人每天为了生存而疯狂奔波,挣扎着,又悄无声息地崩溃着。
他们对少年颤抖的哭音视若无睹,像假的躯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纷纷低头避让。
而这其中,裴凛山像踩着刀刃,痛得无以复加,却一步一步的,朝少年走近。
察觉到桌前投射的阴影,顾星陨抬头,在一片泪光朦胧中,看到裴凛山。
他哭得打了个嗝,看见裴凛山的时候却笑了,嘴里剩余的食物还来不及咽下去,他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含着食物模糊不清对他说:“裴凛山,我想好了,我跟你走。”
那个时候,裴凛山就想,这一辈子,只要顾星陨高兴,他做什么都行。
为他死,为他活。
只要他一句话。
老李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讲完,佣人也将厨房新煮好的热粥端上来了。
裴凛山陡然从思绪中回神,说了句:“谢谢。”
佣人手里拿着托盘,欲言又止。
裴凛山发觉,便温声问:“怎么了,还有事?”
佣人和善笑笑,“也没什么,很少看见裴先生。对了,少爷还在睡吗?要不要楼上也送点食物?”
“不用,他在睡觉,晚点我上去看看,有事就叫你们。”
裴凛山喝了点粥,老李说自己的腰还好,去医院做了点推拿之后已经好了许多,尚且能起来走走,便说要带裴凛山去楼上顾家父母的房间去看看。
裴凛山搀扶着老李上了楼,脚步动作很轻,走到房间门口时,都顿了顿。
被封存了六年的房间,忽然间打开,里面已经陈旧得不成样子。
被踹烂的房门上锁芯摇摇欲坠,裴凛山捂住口鼻走进去,空中全是灰尘。
老李叹息着说:“后来把老宅拿回来后,少爷就吩咐把这里的一切都归回原样,然后又将先生夫人的房间锁了,这么多年过去,钥匙早就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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