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商务车上接到电话就立刻往这边赶,院长在电话里表示歉意:“小裴,是医护人员疏忽了。”
裴凛山的眉头打成死结,语言上却还是温和的:“没事,他应该是醒了,至于去了哪,我再找找就是了。”
顾星陨去了哪?
他去了天台。
这栋医院的资历已经很老了,连带着建筑都泛着黄,要不是内部彻底翻新过,谁也不知道那般奢华的病房上面有这样一个破旧的天台。
脏污的水箱里长满了绿色青苔,顾星陨推开只是用铁链虚虚搭着的铁门,踩着一些残砖瓦砾,来到了天台边缘。
整个城市都因此匍匐在他脚下,顾星陨眯着眼看安京的车水马龙,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
他穿的是裴凛山之前遗留在病房里的黑色薄袄,初冬的冷风撞进胸膛,冷得令人瑟缩,他却不管不顾,又从薄袄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清脆的打火声响起,火星在风里燃起。
然后,他就被呛得重重咳嗽起来。
毕竟是病久了,也久未抽烟,再加上昏睡多时没有进水,喉咙里干哑到不行,收到烟草的刺激,立刻敏感的作出反应来。
顾星陨咳得弯了腰,但好在他很快缓过来,等到第二口烟抽进肺里,烟雾在鼻息间氤氲出来的时候,他才算是重新掌握这项技能。
他站了很久,直站到手脚冰凉,夹烟的手指都没法随意曲直,这才用力地将烟头捻灭在天台边缘,一边捻着,不知道想起什么事,一边发出嗤笑的声音。
烟头掉落在地上,顾星陨回头下楼,黑色袄子下面是单薄是病服裤子,苍白且细嫩的脚踝露在外面,冻得红了。
他踩着拖鞋从消防通道下楼,因为楼层高,一路上下去都没碰见什么人,就算到了低楼层,大家也都是互不关心,低头只管走自己的路。
他就这么出了楼。
医院大门的另一边,裴凛山的车子刚到,两个人不过隔了一道拐角,一出一进,彻底擦身而过。
到了人来人往的街上,有人发觉顾星陨行装的怪异,便都望过来,顾星陨目不斜视,用棉袄的帽子将自己的脸彻底兜住了,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
——他几乎从来没有坐过这种交通工具,坐上去的第一瞬间便感觉不太适应,座椅太脏了,空间也很逼仄,但他顾不上了,他只是急于逃离。
报了地址,出租车司机一脚油门,医院被远远甩在身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类司机对城市的道路太过熟悉,以往一个多小时的行程,出租车只花了四十分钟不到,顾星陨从口袋里的钱夹拿出鲜红的几张票子,声音冷冽如山泉:“不用找了。”
他熟练地输密码,进门,身后大门关闭,顾星陨换了个拖鞋,直直上了二楼卧室,里面窗帘紧闭着,一片黑暗,顾星陨闭着眼睛坠进床里,接着被子一滚,彻底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医院。
医护人员已经完全将病房收拾干净,裴凛山拿着被顾星陨落下的腕表,目光沉沉地靠在墙边思索。
“裴先生。”
护士小心翼翼的:“顾先生的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这是相关的费用清单。”
宋清替他接了,笑眯眯:“谢谢。”
裴凛山起身,将腕表放进口袋,转头往电梯去,“江远道是不是醒了?我下去看看。”
“啊?”
饶是跟裴凛山久了,他还是没摸清自家老板的脑回路,一时没忍住:“不去找顾总了?”
裴凛山立在电梯面前,闻言轻飘飘地瞥他一眼。
宋清自觉低头,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立刻道:“江远道是上午醒的,现在不知道状态怎么样,不过江萧筱应该已经回来了。”
“嗯。”
裴凛山应了一声,走进电梯,宋清跟上,眼疾手快地按下江远道所在的楼层数字。
“嘀。”
电梯抵达,他们才刚刚走出来,就有两个工作人员守在门口:“抱歉,无关人员不能进这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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