绢帛上书写的,正是私调家丁,刺杀叶畅之事。而且下边落款,正是元载本人,还有一个通红的手印和他的少府官印
叶畅愣了。
这可是送上门的证据,若是将这个送到李林甫手中,早就猜忌王忠嗣、怕他与太子勾结的李林甫,必然如获至宝
而在长安城中调动私兵,对于李隆基来说,这是犯他大忌讳的事情,就算再信任王忠嗣,也必然会穷追其事
元载垂,哀声求道:“此前是元某错了,元某罪有应得,且书罪状于此。但是,那婴儿何辜”
一句“婴儿何辜”让叶畅有些心软,他姐姐才生婴儿,他几乎隔个两三天便要去小刘村看望,看着那皱巴巴的小东西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迅长大,他着实觉得欢喜。
更让叶畅觉得吃惊的是,元载这厮竟然能当机立断如此
元载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极致,他甚至授叶畅以柄,这个此前只有权奸潜质的家伙,如今已经开始将这潜质变成了真正的能力了。他都做到这一步,也是对叶畅的一种威胁,如果叶畅拒绝援手,那么接下来,就是不死不休的疯狂报复。
想到这里,叶畅接过了那张绢帛,一言不,将之收起。
元载大喜。
叶畅接过这个,就表示他会伸出援手了,他一番做作,终于不是白废气力。
虽然因此他的把柄,乃至王忠嗣的把柄都落到了叶畅手中,但是那是远忧,至少现在这一难关,他算是过去了。
他能做出这种壮士断腕的举措,让叶畅甚为佩服,自然,对他的提妨又增加了七分。
“请宁、韩两位,还有孙娘子、鲁娘子,立刻备车,让他们去县城。”叶畅道。
“请叶郎君也随去”元载又是深揖。
“我?”叶畅愕然。
他既不是医生,又不是稳婆,跟去除了添乱之外,没有别的本领,让他去做什么?
“那稳婆说,你乃孙真人再传弟子,有你在,百邪辟易”
元载当真是病急乱投医,如同溺水之人,要抓住一根稻草般,非得将叶畅也搬去。叶畅也不推辞,既然决定助他,就于脆些为好:“那好,我也去,不过生死富贵,皆在于天,我会请这两位名医与稳婆全力施助,可最后结果如何,却只能看天。”
“无论结果如何,某只当是叶郎君救了某与某家新妇还有娃儿性命”元载毫不犹豫地道。
他口中如此说,心里是不是真这样想的,叶畅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对方的把柄在手,他也不惧元载会玩出什么花样来,当下便会合了名医、稳婆,快马加鞭,赶往县城。
托叶畅的福,吴泽陂通往县城的路被修葺一新,因此很好走。加上又是不惜马力地快马加鞭,他们只花了一个时辰时间,便赶到了新建成不久的县尉府。里面的仆人使女,都一个个急得团团转,请来的两个稳婆,更是火急火燎一般。但见着叶畅,她们顿时欢喜:“好了,好了,小真人来了,定然无事了”
因为骆守一替师收徒认了叶畅为师弟的缘故,当地百姓,有些人就以神仙视叶畅,原先是称他为“小郎君”,但这些稳婆、郎中,在叶畅编《产经》之后,于脆改称他为“小真人”了。
叶畅点了点头:“情形如何?”
“昨日胎动,我二人便知情形不妙,催促少府去请小真人来。”一个稳婆小心翼翼地说道:“少府今日才去……
正说间,里面突然大叫起来。
“动了,动了”里面一个丫环慌慌张张跑了来。
原来王韫绣胎动之后,便一直疼着,却迟迟没有动静,两个稳婆都说不准生了什么事情,故此让元载去催请叶畅。最初时元载还抹不下颜面,到今早时再也不敢拖了,便亲自前往卧龙谷。
说来也是巧,一天没有什么动静,叶畅一到,里面就传出了动静声。
叶畅自然是不能进去的,有仆人为他搬来胡床,他便高坐于门前,稳婆进去察看情形,而郎中则在门口不停问,然后商议对策。他们忙得不可开交,叶畅倒完全闲着,旁边的元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汗涔涔而下。
看着元载这模样,叶畅好笑之余,也有些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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