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有他说的那样和善吧。
所有的和蔼都是对自己来说的。可是……对白降呢,似乎所有人都始终如一。
舅舅舅妈没有好脸色,外公外婆连他上饭桌的机会都没给过,就连自己刚认识他的时候,都说过那番咬牙切齿的混账话。
好像就只有自己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白降冷笑了一声,把冰淇淋一口吞了,片刻后才看着小少爷:“你觉得……我以后会有出息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自己都认为,我以后就这么过去了。
那老头说的其实也没什么错,如果没有你妈妈,我以后可能就会在某个工地搬砖,某个保安室当保安,或许在快递公司送快递。”
许子芩嘬可乐的嘴巴顿了顿,不可思议地听他说话。
白降说:“我逃课是去窦惊蛰他爸的快递公司搬货,三百一天。小年那天我约你在瀚海小区门口见面送钱给保安大爷,是因为我以前就是在那儿当保安。白天送货,晚上当保安,一天最多能挣五百。”
白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指着面前的这一份套餐:“一份套餐358,对于你来说只不过是扫个码,支付一笔数字而已。可对不一样,你觉得我会用累死累活一天的钱来吃一顿肯德基,就为了保住所谓的面子吧?”
许子芩木楞地望着面前的少年,仿佛此刻的白降不像是一个18岁的少年,而是历尽沧桑看不到未来和希望的中年。
每字每句成熟的不像是个同龄人。
他没想过吃一顿kfc对白降而言意味着什么。
“哥……”许子芩低下头,“我知道。”
“你不知道……”白降冷冷地道,“你永远都不会知道。黄北子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段故事。那里的巷道犬牙交错,像是一个迷宫,把所有住在那里的人通通困在一个密封的盒子里,出生开始就能看到尽头。
上学去育才,随随便便上完高中,女生早早地结婚,男生有能力的可以学个伎俩傍身,一辈子就这么过了。他们没成年……就已经结婚了。”
小少爷手上的可乐被捏得变形。
结婚?
没成年?
这两个词单独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组合起来却是匪夷所思。
“能看到未来吗?”白降眯着眼,眼泪顷刻之间从他的眼角滑落,无声无息,“哑巴和雷子年二十九那天结的婚,我找你借的五千就是随的份子钱。虽然雷子就是个小混混,每次我见到就恨不得弄死他,可哑巴是我和窦惊蛰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要结婚,我们要祝福她。阻止不了,那些满腔热血的少年意气有用吗?”
“为什么!”许子芩吼了一声,“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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