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芙见她突然咳得利害,当下手足手措起来,担忧地问道:“太妃怎么了?怎么好好就咳上了?要不要命人传太医?”
“没事,这已是老毛病了,遇上天气干燥便爱咳。”太妃说完,又是一阵咳。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虚脱般地躺回躺椅上。那原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加苍白了一度,让人看了心生怜悯,却无可奈何。
雪芙一听说是老毛病,抬头看了一眼院外层层叠叠的梨花,道:“太妃不妨试试用梨花干片泡水喝,一日一杯,这咳嗽兴许会好些呢。”
太妃却摇摇头,稍显虚弱地说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倒不如再听你抚琴一曲来得舒畅些呢。”
雪芙听她这般要求,看到她虚弱成这般,自是不忍拂却她的这一小小要求。未多言语,移步往琴的方向挪去,再次奏起琴音。这一次她选的是另一首曲子,算不上欢快,却也不显悲伤。琴音飘扬在于院子的每一个角落中。
纯净的目光落在太妃的脸上,她分明感受到了那张不再年轻的脸色惭惭地由忧伤转为平淡,随即是冷莫。雪芙的手指因那一抹冷漠一抖,错了一个音后便是连环的错误产生。再她终于无法再连贯下去的时间,终于明白了太妃的表情何以会转变得如此迅速了。
大门口处,那个她入宫后只见过两面的男人立于门边,身上披的仍是血红滚金边长袍。黑发如墨,钢毅的脸上有着雪芙从未见过的温暖柔和,就连一向冰冷的眸子此刻都散发着让人着迷的温柔,这一切,都只因太妃?
稍一愣神后,雪芙即刻由海堂花丛间迎出,踩着碎步于月夜跟前施礼而下:“雪芙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她从来不自称妾,只因心里从不将自己当成是这个万剩至尊男人的女人。也许哪一天她会死,死在他的前面,届时也不过就是黄土一堆,成为他的过眼云烟雾。
月夜并未给她正眼,迈步从她的身边越过,行至太妃的面前微微躬身:“儿臣给母妃请安,母妃身子可好些了?”语气充满着关怀,这倒让雪芙惊了眼,她自是没能想到月夜会有这么温顺的一面。更未想到的是,他称眼前的静太妃为母妃?
静太妃只冷冷地睨他一眼,面无表情道:“皇上即非我静年所出,亦非我静年所养,这一声母妃静年自是担当不是,皇上请叫老身静年或太妃吧。”说完,转了个身后对他,仿佛一下被惹气了的三岁孩童,赌气不理人。
月夜倒是习惯了太妃的冷言冷语,无奈地叹息一声,绕到太妃面前讨好地说道:“儿臣自七岁起由母妃抚养成人,母妃何以出此言呢?”
太妃倏然抬头,怒目相对,斥道:“本宫养大的毅儿早已死去,自不会是眼前这位心狠心辣,心胸灰暗的月夜帝,本宫说过,再不认你这孽子为子!”
月夜乃当年纯贵人所出,纯贵人生长于北国,有着北国第一美人之称。为维和两边关系,十五岁便被北国国王当礼品赠送与云月国王。纯贵人虽貌美如花,在后宫这片美女如云之地,却也难出头。且当时北国刚附属于云月,两国之间各梗一根刺,稍一碰及便有可能出事儿。北国送来的女人,自然也不会受宠到哪去了。
不仅不受宠,还处处受到妃嫔们的排挤,其中有一回差点被冤死,幸得腹中有了月夜帝的存在。在一品静贵妃的作主下留住小命,只是最终也没逃出被打入冷宫之命。
月夜出生便与纯贵人一起呆在冷宫度日,日日过着清窗冷院的日子。
兴许是冷宫生活实在难过,在他七岁那年纯贵人终得重病无法下榻,日子越久病得越重。看着方满七岁,和自己一般命苦的儿子。纯贵人无奈之下只好舍命牵了月夜的手闯出冷宫,直奔静贵妃住所。
正值春暖花开之日,静贵妃正在院中赏花品茶,见到母子后倒还客气。牵了月夜的手虚寒问暖的,还领他到石桌上旁吃点心。
静贵妃膝下无子,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后再怀不上胎儿,因此特别羡慕别人能生下男孩。
纯贵人见着静贵妃,便扑通一声跪地,声泪惧下地哀求道:“静妃娘娘菩萨心肠,求娘娘给毅儿一条活路,纯琴将以死谢恩,娘娘……”纯贵人伏于地面,病体微微颤抖。
静贵妃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一跳,情急之下想也没想就连连称好,俯身去扶她的手臂道:“妹妹起喀吧,姐姐答应还不行么?快快请起。”
纯贵人喜极而泣,道了声谢后,深深地望了月夜一眼,在所有人都不留神之时,奋身往石桌一角撞去。在静贵妃的尖叫声中,如秋叶般的身子缓缓落下,血水由她的额角源源不断地趟落,流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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