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王府侍卫从不阻拦萧奕彦的出入,人人都知他和陌王兄弟情深,根本想不到他会做什么不利之事。
“你们果然……”他瞬间失语,有万箭攒心的感觉,连袖底的手指都颤抖起来,控着顾清离咽喉的那只手,自然也慢慢滑落,如他的心一般,无力地垂低。
“王爷迎得新人入门,应当心情大嘉,也该放我这个旧人出府了吧?”
萧奕修闭了闭目,头也不回地走出风灵轩去。
一路夜风习习拂面,他的心越来越凉,明明至夏,他却感觉全身如坠冰窖。不知不觉间,唇边一片腥甜,他丝毫没有察觉紧叩的牙关已被他咬出血来。
他并没有回洞房,却去了离月的小药圃。
残破失修的木屋,经过了水火之攻,如今这么久的弃置,早已染上了灰尘,门板发出吱呀的废旧之声,仿佛垂死之人的呻吟。
他独坐在尚完好的一张木椅中,回想着离月昔日的种种,那些往事清晰又模糊……她月夜试药的痛苦、独坐的清冷、与他对坐时静默又无声的那点默契。
夜风将药圃的清香送进来。自从走水之后,木屋里尚存而未毁的药材,都移去了月涟轩,可挡不住药圃里种植的那些幽幽药香。
萧奕修从袖中抽出一方锦帕,上面绣着勉强可辨的并蒂莲花,一看就是初学者的手艺。他默然看了半晌,蓦然起身,快步离开药圃。
谁是他指间的暗香,谁又是他心头的眷念,他已经分不清。他只知道,就算食言,也要去追回那个他想要的女子。
辰王的马车走得不算慢,四驱大宛良驹,被他用来拉车,简直是暴殄天物,可他还嫌慢了些,恨不得让马车夫一鞭鞭抽下去,让马儿狂奔起来。
“别这样,此等良驹,性烈如火,你若是抽多了鞭子,反倒逆了它们的性子。”
萧奕彦抿唇看她,始终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今晚像做了个梦,悄悄折回陌王府,甚至不顾颜面翻墙避开侍卫,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伤心,想在她万念俱灰绝望的时刻能出一言安慰,结果,却遇到了意外之喜。
既喜且惊。他想了又想,忍不住伸手去握顾清离的手。
顾清离颤了一下,迅速抽手:“辰王爷,非礼勿动。”
萧奕彦悠悠叹了口气,没有自己意想中万丈深渊坠落的心痛和失意,只是淡淡的落寞与感伤,他看着顾清离,温和又无奈:“你其实根本不想跟我走,你只是为了气他,是吗?”
“王爷想多了,我当然是想离开,不但要离开陌王府,还要远离东渊。”
萧奕彦摇了摇头:“你根本不清楚你自己的心意,你眼里都是伤痕,点点滴滴,聚沙成塔……塔尖儿,都快冒出你的眼了。”
“王爷!”顾清离有几分羞恼了,脸色苍白,幽黑的眼瞳燃烧起来,像是明灭的黑焰。
“你就算离了东渊,也逃不脱你心底的影子,他的身影,在你心底都扎了根了。”
“王爷你再如此说的话,我可就……啊!”顾清离话没说完,拉车的马不知遭遇了什么意外,长嘶声撕裂了夜空,翘蹄发起飙来,将马车都快掀翻了。
外头传来马车夫惊怒的喝声,马鞭甩空的声音,好容易才安抚得烈马平息下来,马车才能落回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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