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馥莹被祁渊束在怀里,她嗅着他身上熟悉而安心的气息,久久没有说话。
父亲无法面对祁渊,因为父亲是薛氏操纵的刽子手,即便祁渊忍着痛苦放下了母仇,并给予父亲免死令,可父亲活得很痛苦。
在她生下小满的那个夜里,父亲试图自刎,被敏感的蒋馥莹拦下了,因为父亲素来没有和蒋馥莹道晚安的习惯,那夜来给蒋馥莹说了会儿话,父亲说,看见外孙女他这辈子值了,并和蒋馥莹说了晚安。
蒋馥莹去父亲书房时,母亲在抹泪,静静地看着父亲端着毒酒往嘴边递,母亲没有阻拦父亲,即便父亲是为了保护她们娘四个毒杀先皇后,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母亲的眼睛好红好红,那时蒋馥莹觉得母亲好生理智和坚强,蒋馥莹好心疼父母,这心疼又带着对祁渊的负罪感。
蒋馥莹拦下父亲后,和父亲说了很久的话,蒋馥莹说她希望见一见那位为先皇后敛尸的吕嬷嬷,希望父亲可以再平心静气一些,万一还有转机呢。
父亲被毒杀先皇后那件事折磨着,尤其看见祁渊在沈府养伤,为了救她身受重伤,父亲的愧疚难以言表,他认为他死去后,她和祁渊可以没有隔阂地生活下去。
但怎么可能呢,祁渊和父亲,蒋馥莹永远会选择父亲的。因为父亲给她生命,教养她成人,男人却只是男人罢了,无论她多么爱那位男人,她都不可能无视父亲的感受和生命。
祁渊垂下眸子凝视着蒋馥莹,发觉她目光复杂,“莹莹,是否仍在生气这大半年,孤不给你任何消息?”
“祁渊值得。”
蒋馥莹想,她自小与旁的女孩都不相同,旁人在学习针织女红时,她在掏鸟蛋抓蛐蛐儿,旁人在背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时,她在家把父亲当马骑,在外把祁渊当马骑。
那年皇帝老儿将这样的她许配给太子,她以为相得益彰,现在才知道,那时太子被笑话惨了,可那时太子眉花眼笑叫她宝宝儿,并打算风光将她娶过门去。
祁渊从不要求她针织女红,亦不要求她三从四德,她是她自己想成为的样子。
所以,祁渊值得。
可是莹莹长大了,被生活和现实教会了成长,她会分析局势了。
豫东薛崇仁蓄势作乱,祁渊重心在平定豫东,刚取得辽北大捷的辽北战神夏家是他左膀右臂。豫东若内战爆发,则会民不聊生,死伤无数。
蒋馥莹的原则从未改变,她不做妾。她亦理智的不希望祁渊为了给她名分而拂了夏家这功勋的颜面,与夏家树敌。
“但我不回去你身边了,祁渊。我们继续分开。”
祁渊束在蒋馥莹身上的手臂松了些,“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我二十六了,你也二十九了。”蒋馥莹说,“我们过了那种爱情大过一切的年龄。其实此前,最初我们有联络,是因为我有求于你。不然,我身为人妻,是不该和你牵扯的。若是此前家缝大难,我为了家人和你牵扯,还尚且情有可原。祁渊,我很珍惜我奋斗得到的军医长的差事,我不愿意因为不伦恋情,而失去差事,或者失去今日这来之不易的名声了。”
祁渊明白蒋馥莹的难处,豫东兵权不收,他委实不会挑这时去和夏家不睦,连今上亦交代他安抚好夏家情绪才可与夏妍退婚,“我理解你的意思。确实,说白了,回到我身边,还是暂时不清白没有名分。”
“其实经历这么多,我也怕了。现在又有了小满,我过往独身一人,觉得死了就死了,被人奚落就奚落,但是现在有了小满,我很怕再被人用小满参你离经叛道,致使人妻未婚有孕。”
蒋馥莹说着嗓子很有些做颤,“我一怕小满受到伤害,小小年纪被讲是私生女,二来,你的父亲,下手挺狠的,我不希望他迫于外界压力再给你棍棒了。我真的挺受不了。你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了。祁渊,那个路人的小车撞你,我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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