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洞口,继续往上爬去,空中的贼鸥慢慢收了声,飞回洞里。富春听到两只贼鸥在洞里叽叽咕咕,估计是累坏了,正相互安慰。
爬上山顶,山风回荡,他不由为之一振。放眼望去,群山纵横在眼前广袤的南极大陆上,天地间竟不见一丝生气,又不由万念俱灰。
这里没有半点绿色,山默默睡在雪中,有些地方露出黑褐色的岩石。富春坐在山顶,拿出手机,试着拨了个号码。
手机里传来无信号的嘟嘟声。
富春看了看电量,只剩一半了。他关闭手机,放进胸口右边的兜里,缓缓拉上了拉链。
“有人吗?!”他绝望地大声喊。
光秃秃的群山间回荡着他的呼唤:“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他抬腕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面前是一大片地势较缓的山坡,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有些地表裸露出凸起的岩石。富春走下山坡,向着不远处的第二座山走去。他一路向西,浑身蛮劲地翻过了五座山,每一次爬上山头都是一次失望,每一座山后面都一样。爬到第六座山时,肚子叽里咕噜叫起来,他饿了,感到了恐惧。
第六座山横在眼前,俯视着他。
他无力地躺下,凝望着凌晨五点的太阳悬在一碧如洗的蓝天上。
他在想怎么能抓一只贼鸥烤了吃,想着想着,就犯困了。他咽了口口水,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如意一直躺在原地,断骨处传来阵阵剧痛。
四周的寒气不断侵入身体,她捅开一点箱子间的缝隙,金色的阳光倾泻而入。她举起左手,逆着光展开五指,透亮的阳光穿过指缝,照亮了她清澈的眼睛。
富春再次醒过来时看了看表,已经早上八点了,这一觉他睡了三个小时。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个黑影正俯视着他。
富春一惊,整个人原地弹跳起来,那黑影也一惊,往后退了两步。
富春揉了揉眼睛,看清站在跟前的是一只企鹅。
那是只阿德利企鹅。和高大的帝企鹅不同,阿德利企鹅只有约六十厘米高,圆滚滚,胖乎乎,瞪着两只长了一圈白毛的眼睛,拍着两只有力的小鳍,一副憨头憨脑的样子。这只阿德利企鹅好奇地看着富春,耿耿耿叫了几声。
富春的心中腾起一股希望,他想至少这里能弄到肉吃,贼鸥也好,企鹅也好,生一把火就能烤着吃。有肉吃就不会死,这是一个朴实的道理。想到这里,他不再恐惧,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雪,不怀好意地缓缓凑近企鹅。
然后他僵住了,想起来这里没有木头。
漫山遍野,却没有一块木头。
他只有一个打火机,如果要烤熟一只企鹅,那还差很远。
企鹅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拍了拍鳍,转过身,摇摇晃晃走远了。
富春发现这肉球跑不快,抓起来应该很容易,留待以后吧。他转过身,用准备打架的目光盯着第六座山。“喂。”他直起腰,乜视着山。
“喂……”山回答他。
“你大爷的。”他双手做成话筒,对着山挑衅。
“你大爷的……”山幽幽回应。
这是最高的一座山,海拔大约有两千米。山后面是什么呢?他弯下腰紧了紧鞋带,向山走去。
走到山脚下,抬起头,忽然想起当年他还是个一场婚礼赚两百块钱的司仪时,也常常如这般站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抬头望着那些林立的高楼大厦。
他开始往上爬。
风大了一些,爬到七八百米高处时,异常大的风使他意识到南极狂风来了。
地球自转把暖流从热带地区吸引到南极圈,然后一股寒流沿着这巨大的冰盖流动,海浪式地向上升,源源不断地向大洋推进,由此形成一股来回翻滚的气流,这就是南极狂风。它是天生愤怒的巨人,是狡诈残忍的,也是壮大恢宏的。此刻它正俯视着富春。
富春看到一个山洞,里面黑黑的,伸手进去试探了几下,确信没有贼鸥,便爬了进去。刚爬进山洞,一阵每秒超过百米的南极狂风就横扫而过,如果他没爬进洞,就已经被卷走,从山腰掉下去了。
气温开始骤降。
富春浑身打着冷战坐在山洞里,洞口外的暴风雪越来越大,风声鬼哭狼嚎,天地混沌一片。气温越来越低,富春站起来原地跳了一会儿,后悔走的时候没穿上那件暖和的冲锋衣。他有点担心如意,万一那个雪包塌了,在这样的暴风雪中,如意没有活路。他抬起表看,已是早上九点五十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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