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
秦海平笑起来:“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倒先白受一场无妄之灾。黄教授身体不好,已经在申请退休了。学校这次要找行为分析一科的长期讲师,专门在学生中间发了调查问卷,最后从三个候选人中间圈了你。学生们对你的评价很高啊,许老师。”
他看许月一脸愕然不像是装的,便又说:“看来袁老是想等正式的聘用下来再告诉你的,没想到先被我揭了盒盖子。”
许月的目光在秦海平脸上停了几秒,开口:“秦老师有时间吗?我些事想和你谈一谈,去我办公室坐坐?”
秦海平再度笑起来,和方才的笑没什么区别,但仔细看去,又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紧紧地看着许月:“你们办公室这会应该有别的老师在吧?还是去我的吧。”
海公大的讲师四人一个办公室,副教授以上才有独立办公室。许月想想自己要说的事,便点头同意了。
秦海平的办公室在六楼,一个大开间,采光极好。比楼下四人一间的讲师办公室还宽敞一些。
秦海平请许月坐下,自己走到墙边的储物柜前在摆弄什么。
许月确实有些急,又因为即将要谈的事而生出一点退缩,不欲长谈,便说:“秦老师,不用泡茶招待我了,我们长话短说。”
秦海平应了一声,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在对面坐下。
许月暗中捏了捏手心,温声开口:“我前几日才知道我们原来是见过的。”他看着秦海平,又补一句,“在雁城。”
秦海平偏着身体往后靠了靠,笑起来:“是见过。不过那时你的状态很差,应当不记得我了。”他连思索都没有,便得出结论,“是袁老告诉你的吧?”
许月原想点头,身体却突然从大脑那里夺过控制权,摆弄着他的舌头吐出一句不是他原本要说的话:“是我最近去了趟雁城。”
秦海平面上看不出吃惊,只是顿了一顿,才说:“噢,因为当年那个案子吧?”
他继而又笑起来,低头捋过额前的碎发,又抬了抬无框的眼镜,说:“原本我该告诉你,只是一来没有合适的机会提起这件事,二来,那对你也不算什么很好的回忆,我怕徒然地说出来,反而惹得你不愉快。”
秦海平抬起头来,从窗口倾泻进来的光线折射在透明的镜片上,反叫许月看不清楚他的眼神:“我还特意嘱咐袁老先不要告诉你,倒没想到雁城的人会提起这事。”
许月坐在对面,倏地想起刚认识秦海平,秦海平问他为什么做教学研究。那时他还不知道秦海平知道他的底细,只拿出那一套准备好的说辞糊弄对方。
那时秦海平看他,是不是就像成年人看一个孩子撒谎,洋洋得意还不自知?
许月忽然感觉不舒服起来,像被人裹紧了袋子里抽成真空,很快便要被压成一张薄片。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自己顺着秦海平的话往下说:“袁老也知道这件事?”
“袁老当然知道。”秦海平摊了下手:“其实不瞒你说,当年你差点也成了我们的研究对象。”他脸上有些无奈,“咱们都是搞研究的嘛,又是这种学科,你应该明白。能遇上特殊的,极端的案例,就像淘金的寻到矿脉,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他朝许月抛去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又说:“雁城那边怎么好端端的,又要重新调查?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我那时恰好忙得不可开交,只在电话里同他们说了几句。我听说好像是因为那个陆什么来着……”
许月打坐下起便有些打退堂鼓,尤其是打方才起他觉得很不舒服,一度不想再谈下去。
可没想到秦海平却主动提起陆琴的事。许月再次攥了攥手心,勉力自己,来都来了,不如问个清楚。
他迎上秦海平的目光,维持惯有的声线:“说到这个,刑侦队那边最近有个刚结的案子,还和秦老师有一点点的关系。”
秦海平毫不惊讶:“是徐静萍吧。你们通报一发出来,我就看到了。”他一脸叹惋,“三年多以前有一个项目,是给社区、学校里的一些有行为偏差的人做心理辅导。这个项目是我刚回到海城时,系里启动的,去年才终止。最初和我们合作的那位咨询师突然退出,我们仓促之下才找了她,竟然也没有仔细审核她的资质。闹出这样的事情。估计系里很快也要开会说这个事。”
许月:“你们项目里有一个叫陆琴的。”
秦海平想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是那个……自杀的?”
许月点点头:“是同一个人。”
秦海平想了一会,慢慢露出一个有些微妙的苦笑:“这个世界是真的小啊。”
他转而敛起笑意,又叹道:“当初我们找到徐静萍,也是费了点功夫。一般的咨询师对客户都很挑剔。问题太严重的案子不做,有暴力倾向的也不做,还有的咨询师甚至只接某些类型的咨询案子。上一个合作的咨询师中途退出后,留给我们找下一个咨询师的时间并不多,仓促之下才选择了徐静萍。”
秦海平说着停了下来,侧头看看许月:“你别说,我有时候觉得徐静萍跟许老师有点像。”
许月:“我?”
“她有些想法,和你的很像。”秦海平的神色里流出几分欣赏,“我看过你的论文,你的毕业论文,还有几篇发在其它期刊上的。你提出的关于犯罪人群的预筛选和干预的想法,我一直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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