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
未黑的小巷子里,还剩下最后一缕霞光,我和陈秀梅的影子一长一短,长的是我的影子,短的是她的日子。
今年的桃夭格外好看,麦子无比金黄,熏风依旧绵长,青山还是青山……庄稼收成,瓜果成熟,梅子酒酿了五坛,秋动,走了。
这刻的陈秀梅十分反常,宋念以前每次离家都很少嘱咐,很少言语,今天有好多话,唯恐说完,“少熬夜,没事打两个电话,让我知道你平安,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别丢三落四,找工作有啥急的慢慢找,小巷子反正养的了咱俩,外面不行就回来,这些吃的喝的都带着,肚子不饿才有劲去想去的地方,找想找到的人……”
“走吧!”
“走了!”
宋念上一次离开是求学,走的时候天还没亮,是寒霜一起的冬天。这一次离开是生活,走的时候还没天黑,是清爽稍凉的秋天。
网上订了张火车票,从南方到北方,从温和到寒冷,时间不短,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到了,睡一觉就能少想点家乡,少想点陈秀梅。
如果北方人的执念是海的话,那南方人的执念应该就是是雪,宋念将要去的城市,很迷人,雪占一半,海占一半,北方和南方的执念都能满足。
一路晃晃荡荡,火车连接处嘎吱作响,十多个站点停下又启动,车上人来人往,穿着各异,有南方,有北方,有厚的,有薄的,有长袖,有短袖,有中途,有开头,还有现在的结尾。
“同志,醒一醒。同志,醒一醒……火车终点站到了。”
靠边的火车里乘务员正在卖力的叫醒一个睡的正沉的人。
好一会儿,宋念感觉有人在拍他,揉揉红肿惺忪的双眼,“终点站到了?”
面前的穿着不薄的青年男人一脸着急,“是的,同志。我一直晃你你也不醒,我以为有什么情况呢,我都要准备往上报告了。”
“太困了,睡的太沉了,不好意思啊,添麻烦了。”
“没事,路上小心!你不是本地人吧,穿这么薄,外边可冷,有衣服还是从包里拿出来吧。”
“好的。”
凌晨四点半的火车站,很冷,不清。高楼上矗立着大红色的车站牌,不远处灯红酒绿闪着霓虹的街道,面前,逗留的车,停下的车,装行李的车,还有开走的车,下来的人,上去的人,背行李的人,还有要走的人。车前车后,人来人往,寒风中不失清冷的热闹,车站一块LED显示大屏幕上,你有很多故事吧,我可以听听吗?真是应景!
宋念下车就裹紧了衣服,确实冷,在异乡了啊,果然北方和南方的差别挺大啊,抓紧背包和行李,以后会很难吧!我会爱上这座小城市吗?
宋念抬抬头,眼睛酸酸的,想起陈秀梅攥着拳头,吐着烟露出大白牙说的那句话,“我们只是有血缘关系,你又不是我的机器,天高,海阔,地宽,山远,你大了,能拿主意了,想去哪去哪,想干嘛干嘛!男儿,迎风去!莫回头!”
迎风,莫回头!迎风,向前走!宋念点了根烟,拖着行李漫步在街道上,找寻着可以短暂眯一会的地方,不远处的一个小牌子亮着灯,挂着网吧两字,推门而入,不大的屋子里烟雾弥漫,装修已经很破旧了,几十台电脑挤的很紧,键盘声,游戏击杀音效,狂飙的脏话,吃面的吸溜声混作一团。
宋念走向前台,看着面前正大口哧溜着面条好像没有成年的小男孩,轻敲了敲柜台,“网管,上网。”
小男孩听到声响,抬起头,他的头发很长,眼睛被遮的很严实,能看的十分清楚的,应该就是脸上那一条很明显的刀疤,从左到右,从脸颊到嘴角,放下叉子,手上沾的泡面汤胡乱往身上抹了抹,开口说,“一小时三块,几个小时?”
“三个小时吧。”
“9块钱,身份证。”小男孩熟练接过,在镜头前进行人脸审核。
宋念付过钱,将身份证拿回,跟着男孩穿过过道去开的机子面前,男孩霹雳啪啦的敲了几下键盘,扒拉了下遮掩的头发,漏出一双好看的双眼皮,“好了,行李这里放不开,可以放柜台那里,我在那里,还有摄像头,少不了东西的。”
“谢谢,就放这吧,能放的开。”
“行吧,随你。”男孩转头穿过人群走了。
宋念坐下,行李牢牢的挤在腿脚,打着哈欠,充上自己的手机压在手下,往电脑登陆上自己的歌单,带上耳机,设置成顺序播放,开始斜仰着座椅眯眼睡觉。
等到宋念醒来,浑身酸痛,已经中午了,还有手机屏幕上6,7个未接电话,都是黄北星打的,网吧里除了他已经没人在了,起身先去要了桶泡面,泡开的间隙将电话拨回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了黄北星贱贱的声音,“念子,想哥了没?”
“才俩月,大老爷们别煽情。”
“真没人情味,你还在老家呢?”
“没,我出来了。”
“去哪里了?”
u0007“在北方一个小城,离的有点远。”
“跑北方去了?自己一个吗?”
“嗯。”
黄北星沉默了一会儿,“你可以来找我的啊,毕竟在这里也有个照应……”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