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坐下,盯着她亲自倒的那一杯茶,心底油然而生一种隐秘的欢喜,但一瞬间,他又将那股欢喜压了下去。
“时间上没问题,但你想过……无论成功与否,接下来又该如何办?”
他在外忙碌了一日,一口温茶入喉,他才感受到自己喉间有多干涸。
他们做的事终会有被揭露的一日,杀了晋王,他的亲属、他的军队、他的幕僚岂会善罢甘休?届时面对他们疯狂的复仇,又该如何应对?
毕竟卫家可没有晋王手上几万兵马的战力,亦没有调动整个陇东地方军队、府兵覆剿的权力。
徐山山见他神色凝重,但却没有任何退缩的迹象,这表示他已分析过这其中的利害,也了析将要面对的风险。
他倒也是一个果敢之人,哪怕是迎难而上,也不会选择一条耻辱、违背内心之路。
“你担心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徐山山侧坐在凳子上,没再与卫苍灏视线交流了,她的视线与思维仿佛已经延伸到了更为遥远的未来:“你追随的,期望的,它终将到来……”
她稍顿了一下,似在总结语言,而下一句,却瞬间将卫苍灏原本平静的心湖被搅得波涛汹涌。
“我不会令你选错的,你信吗?”
——
夜已深沉,然躺在床上的卫苍灏却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
他枕着一条手臂,在想徐山山,想着眼前这个人,也在想曾经的那个人。
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
曾经卫苍灏在得知自己有一个未婚妻时,也曾憧憬过对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自小被家族培养成卫家的当家,脑中被灌输的全都是为家族振兴与牺牲的思想。
所以他对未来的妻子要求很简单,她可以不漂亮、不贤惠,甚至对他没有感情,但她必须是可以与他并肩齐驱的女子。
他有他的野心与抱负,定然不会是一个嘘寒问暖的合格夫君,所以他的妻子也不能是一个寻常女子。
她最好可以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拥有一颗能够适应一切变故的强大心理。
然而当他见到“徐山山”时,他大失所望。
她就像一个怨恨体附身一样,无论前期她装得再单纯天真,可他一眼都能看得出来,她本性却是一个心胸狭隘、什么都想要的贪婪之人。
这样的人就如同怅鬼一般,谁被她缠上不仅倒霉,还会有还不清的孽债。
是以,这是他第一次忤逆违背家族意愿,执意上却邪山跟她退婚的缘故。
但退婚后的徐山山,却全然不一样了,不是以往那种假装的虚假,而是从芯子里变得不一样。
他说不出来,也形容不出来这种感受,他好像在那一具不屑一顾的躯壳内,看到了一个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强大灵魂。
无论世态变化,天地改色,她都能以不被世间的喧嚣扰乱她内心的平静,过好她的日子,以稳重而坚固的心性掌控全局,走好她要走的路。
可一个人真的能够变得这么彻底吗?
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是徐山山了?
可徐山山那样一个女人,在失去了神算子的庇护后,谁又会对没有价值的她取而代之?
对方图什么?
卫苍灏想到这猛地坐了起来,犹如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她总不能是图……他吧?
他以极严肃的神情来压抑住撩动的嘴角,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又缓缓地仰躺了回去。
“何必急着去探寻结果呢,只要她有所图,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时候。”
——
池江东到了隆邱,便已监视了卫家别院好几天了。
他耐心十足,韧性十足,饿了就啃干馍馍,渴了就去提井水喝,不肯撤离一步,总之他非要搞清楚徐山山跟卫苍灏在搞什么明堂。
这天,他看到一个黑衣人从院墙内疾点檐片飞了出去,观其身影有些像卫苍灏,思忖几息,他也拔地而起,这一路跟随对方到了晋王府的附近,黑衣人却消失了。
没过多久,他便听到晋王府内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说是要捉拿什么潜入晋王府行不轨之事的可疑之人。
他一惊,正打算撤身离开,却不料晋王府的人拉来了几头黑皮尖耳猎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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