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几年了?成灏想,得有四五年了吧,她依然跟从前无甚区别,寡言地、沉默地、安安静静地在某处等他,一张脸,连笑起来都似乎带着冰凌。
清欢不是这样的。清欢珠圆玉润,脸上有酒窝,永远活泼可爱,笑起来咯咯咯的,能感染身旁所有的人。清欢的心事写在脸上,一声声地唤他“灏哥哥,灏哥哥——”
从前,他与阿南、清欢、孔良四人一起放风筝。清欢的风筝被天上飞过的老鹰叼走,孔良的风筝被疾风吹落池塘,唯有他与阿南的风筝,死死地缠在一起,怎么解都解不开。
难解心头百般意,却被风吹别调中。这或许真的是宿命吧。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将成灏飘散的思绪拉回。宛妃搜宫回来了,身影裹挟进一阵风,将殿内的烛光晃了几晃。
“臣妾今日去蒹葭院搜宫,搜到这个小匣子,里头是粉末,臣妾不知是何物,恐是毒药,带来,交予圣上裁夺。”宛妃跪在成灏面前,将匣子呈上。
成灏闻了闻粉末的味道,命小舟将华医官唤来。华医官看了看那粉末,又闻了闻,面色大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成灏见此情景,铁青着脸,问道:“华卿,此是何物?”
华医官道:“回圣上,这……这是迷情药……药引十分奇特,乃情动之昆虫晒干磨粉,佐以雄蕊花粉制成,似……似是民间偏方……”
宛妃惊诧地用帕子捂住嘴:“圣上,原来严妹妹如此大胆……”
成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在蒹葭院总是那么容易起心,那么容易缠绵。除了几分对往事的追忆,几分清欢歌调的催发,亦还有这迷情药的作用吧。只是他从来不肯细究,他固执地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过去,弥补了少年时与小黄莺的遗憾,弥补了午夜梦回时的意难平。
他的蒹葭水中央,他的婉转俏佳人,他的旧日红梅调。真相被撕开,却是如此不堪。
成灏已无心去想严老夫人的食物是否有毒一事了,他满眼都是那龌龊的迷情药。
阿南道:“后宫女子争宠是寻常事,可用旁门左道的东西损伤圣体就是大罪了。”
“去,把严芳仪带过来!”成灏道。半炷香的工夫,严芳仪款款走来。她面色很平静,一丝慌乱也无,与方才与宛妃对峙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成灏指着那小匣子,问道:“此是何物?”严芳仪道:“迷情药。”
成灏冷哼一声:“你倒是坦白!如此龌龊之物,出现在你的寝宫,你还有何话可说!”严芳仪磕了个头:“臣妾有罪。请圣上宽恕臣妾御下不严之罪。”
“御下不严?你只是御下不严?!”
严芳仪平心静气地问宛妃道:“敢问宛妃姐姐,你在何处搜得此物?”“你的掌事宫女芩儿处。”宛妃道。众目睽睽之下,她只得实话实说。
严芳仪道:“是了。臣妾实在羞于启齿,臣妾也是今日方才知道,臣妾身边的芩儿竟狗胆包天,暗中与文茵阁的内侍小攀结成对食。两人欢好之时,以此药催情。今日宛妃姐姐搜到药物,臣妾一番追问,她才如实招来……”
她伸手一挥,宫人芩儿与内侍小攀走入殿内,跪在地上,神色仓皇地叩头。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成灏冷冷地看着眼前跪着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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