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嫄道:“怎么?胡婕妤不喜这骏马图吗?”
胡婕妤吞吞吐吐道:“不……臣妾怎敢不喜皇后娘娘赏赐之物……实乃……实乃……臣妾的室中悬不得骏马图……”
“悬不得?为何?”
“这……臣妾也不知为何……反正,是出阁前,母亲叮嘱的。说……说不能……”
阿南开口道:“罢,各人有各人的喜好。本宫不勉强胡婕妤。”她心内的疑影已经十分深了。
子鼠为水,午马为火,水火不容,故而属鼠之人不仅屋内不能悬骏马图,亦不能身佩所有与马有关的饰物,否则,按照五行相克之理,必会带来灾厄。
胡婕妤俯身道:“谢皇后娘娘。”
两人告退之后,阿南以手扶额,倚在榻上。她昨日卜的卦,字字都在心中。
仓鼠之子,吞食国度。若这胡婕妤腹中果然是个祸害,她又怎能允其出生?
她该怎么跟圣上说,圣上才会相信?会不会适得其反,让圣上以为是她歹毒善妒,没有中宫之量,容不得他的孩子?
阿南突然想起稚时,父亲跟她说:“世间难得,是糊涂二字。”她不解,问父亲是何意。父亲长叹道:“最无奈的是,什么都能算到,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能卜会算之人,如同眼前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河,什么都看得见。河边却没有船,无法渡人,亦无法自渡。
天色又暗了下来。凤鸾殿的宫人们早早地准备好足量的灯油,殿内灯火通明。
皇后娘娘怕黑。凤鸾殿里,夜不熄灯,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从掌事宫女小嫄到庭院扫地的小内侍,人人皆知,亦人人遵守。
阿南的梦魇中,总会出现一把剑,那把剑刺穿她的喉咙,血啊,就像夏日里磅礴的雨,洒得漫天都是。吃惊的是,那持剑之人,竟是自己。
这个梦境无限地轮回,一遍遍反复地在她脑海中出现,到最后,阿南连呼喊声都无法发出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样自刎的梦。
后来,她竭力地看清那把剑,只见剑柄上刻着一朵莲花。
只有圣上到凤鸾殿安歇的时候,阿南的梦魇才会停止。那样,她便能得一夜安眠。然而,圣上到中宫来的日子屈指可数。
今晚,阿南梳洗完,准备安歇的时候,却突听内侍报:“圣上到——”阿南欲起身相迎,成灏已大踏步地走进来。
阿南为他宽衣,小嫄用铜盆端来温水。成灏用热帕子敷了脸,似松缓了一口气,道:“悬在孤心头很久的一件难事终于解决了。”
他笑了笑:“从前舅父手中的兵权被瓦解成三份,全部换上了孤自己的人。呵。此事,镇南将军府功不可没。兵权确实宜分散,认符不认将,往后,圣朝再也不会有武将擅权之事了。”
阿南轻轻道了声:“圣上英明。”
两人和衣躺下。似累了很久,成灏沾床没多久,便睡着了。
五更天,丧钟之声忽然响彻宫廷。
二十七声。
国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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