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锅的糖油团子很烫,贺东阳一边吹着一边吃,见李春风在登录账本,问道:“你还要自己做账房?”
李春风将一笔有些疑惑的账下画了一笔,点头应了一声是。
瞅着她一心在账本上,贺东阳便没再说话,用心的吃。
福顺提着食篮上来的时候,李春风已经将账登完,对福顺道:“让安康哥去问问,这一笔账里面惜云纱是不是送了一匹?”
福顺应了声好,转身出去。
“出错了?”贺东阳将碗放下,问道。
“应该是事多,掌柜的忘记添加备注了。”李春风笑道,然后将食篮对他推了下,道:“这个是今天新做的,和昨天的品种不一样。”
开店之前胡掌柜就说过,这布店要想在京城多赚钱,还是得想法子找到大户人家的销路,所以他是准备,如果有大户人家来买织品,数量又买的多的话,便会送些新货或者是好货。
惜云纱是谢家织坊里属于上等的一种纱,颜色极其漂亮,摊开来就如同朝霞或者晚霞一般。
一匹便要卖五贯。
这笔账里面,是写着卖了五十匹一等绢和一匹惜云纱,但是价钱只有五十匹一等绢的数目。
想来,这匹惜云纱应该是送的,只是胡掌柜忘记或者还没来得及写备注,便送了过来。
贺东阳哦了一声,接过食篮,却没有动。
李春风不觉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你不是来拿这些糕点的嘛?吃完了不走?
贺东阳轻咳了一声,将食篮放下,道:“那个,白叔说,这次跟你们织坊签的合约,就是直接跟你签的,还说,你算账特别厉害,脑子也特别厉害,我娘就说,让我多跟你学学。”
其实,他娘原话是,这么一个小姑娘都懂得那么多,你还比人家大几岁呢,怎么连个账都算不清!
他心里有些不忿,想着昨日居然被这小姑娘递过来的一碗糖油团子给忘记了跟着过来的初衷(他初衷是想来给这小姑娘好看的!),后来又因为东西太好吃,吃饱了就走了……
所以今儿便打着帮娘过来买新鲜糕点的名义。
好吧,其实他就是馋那糖油团子了!
但是,刚才看到李春风对账,然后就是这么点时间,就能说出错处,还说,只怕是忘记备注了。
虽然他不知道备注是什么。
但是不明觉厉的。
他觉得这小姑娘,的确厉害。
李春风噗嗤一笑,道:“哪有啊,白管事才是真的厉害!”
“都厉害都厉害。”贺东阳呵呵一笑,将食篮放到一边,坐在了李春风对面,指了下李春风刚登的账目,道:“说实话,我是真看不懂账,每次一看到这个,就是你这写的这一行行的,我看的时候,脑袋里就是一团浆糊,我是觉得有白叔在,其实我就把船开出去,然后将货带回来就好,可我娘和我爹不这么认为,这次,本来我是要跟着我爹一起上船的,可我爹将我赶下来了,说让我先跟着白叔学做买卖,还说,要是学不会,那么也不用跑船了,就守着家里的田地过日子好了。”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委屈和忿忿交杂之色,本是憨厚的五官长相,便透着一种委屈巴巴……
李春风心里有点软,又有些想笑。
忍了又忍,才道:“这学做买卖是对的,你们家是海商,又不只是跑船的,若是连买卖都不懂,商从何来?”
贺东阳哼了一声,道:“我也不是完全不懂,呐,就比如从你们家买的丝绸和布匹,在三佛齐和天竺,丝绸就卖得贵,但是在婆娑,就是粗布和细棉布卖得好。”
“是嘛?”李春风一下来了兴趣,问道:“那,你给我说说,你们这跑海商是怎么跑的?你们一般带什么货物出去,带什么货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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