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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第1页)

朝议(二)

凌丰涯又微微点头,用目光在群臣中找到了陆藤,缓缓问道:“陆爱卿怎么看?”只要事涉军队,他都习惯性地要问问陆藤的意见。

陆藤出列道:“陛下!目前事态不明,臣不敢妄言!不过微臣对宁王知之甚深。宁王处事,一向严谨。微臣以为,宁王如此措置,背后必定另有深意,皇上遣人一问便知。在没有查实之前,便贸然加诸‘私自遣兵’这样的大罪名,臣以为不妥!此外,微臣斗胆,还想问寿王一个问题。”

听陆藤点到自己的名字,寿王凌钍急忙出列,恭敬道:“不知大人有何疑问,便请示下,凌钍必定知无不言!”众人见他态度谦和,举止有礼,语气恭敬,都暗暗点头,均觉这寿王极有风度。

淡淡看了他一眼,陆藤问道:“寿王主管京畿防务,如何不在事发当时立即采取措施?却要让宁王调自己的亲卫队前来处理?”

对此一问,凌钍早有准备,当下从容道:“昨日之事,实在是事发突然。当时,儿臣遵父王之命,正在大宁城外巡视,接到消息,立即赶回大宁。正欲请了梅刺。扬大人一同前往徐徐化解,尚未到达,四弟就已经遣人抓走了所有的人!”顿了一下,他又伏身跪地道:“儿臣身担京城防务重责,没有及时处置好此事,致令佑滋国使者被擒受辱,儿臣失职,请父王责罚!”他名为请罪,实则口口声声,仍然咬定凌钲行为失当。

陆藤的目的也只是要把矛头引向寿王,并不关心他如何辩解。听了他的回答,只微微点头,没有露出任何情绪,返身回列。

看了凌钍一眼,凌丰涯缓缓道:“钍儿!此事虽事出有因,但毕竟是你办事不够严密!你本人不在大宁,手下人就完全束手无策了吗?京城防务,非比寻常,万不可掉以轻心!这次就算了,下去以后,你再针对此事定些具体的制度,万不可再犯了!起来吧!”

凌钍又恭敬道:“谢父王指点!谢陆大人提醒!儿臣记下了!”说罢又恭敬地行了一番叩拜之礼,才起身回列。

凌丰涯看他态度谦恭、进退得体,暗暗点头,又问胡时谭道:“丞相怎么看?”

胡时谭静静出列,从容道:“臣以为,宁王不遵号令,私自出兵抓人是实,无论是否别有深意,也应当有所处治,以免去下属兵士的效仿之心。至于抓去佑滋国使者之事,臣以为,目下的当务之急是要责成宁王立即放人,接下来,再尽力弥补这个间隙!”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若宁王能亲往佑滋国别馆赔罪,有了合适的阶梯,佑滋国必会下台。臣以为,此事不难摆平!”抬头看了一眼凌丰涯,他又接着道:“臣以为,目前更重要的事情是,宁王不问情由,公然抓人,得罪了佑滋国的使者,接下来,是否适宜再作为正使出使佑滋国,尚需斟酌。”

吏部侍郎沙契也出列道:“既然有此变故,臣也以为理当更换正使人选!”

凌丰涯不置可否,停了一下,淡淡道:“不知丞相心中可有理想的使者人选?”

胡时谭肃容道:“此次出使,事关重大,臣以为,当派举止稳重、经验丰富之人为宜。宁王虽才华出众,毕竟年轻,缺乏经验,至于具体的人选,臣以为,需交礼部与吏部商议遴选。”

凌丰涯点头道:“薛爱卿,你认为何人担任使者为宜?”说着,目光定在了吏部尚书薛高联的脸上。

薛高联出列道:“寿王凌钍曾多次出使平朗国和佑滋国,经验丰富,身份恰当。如今佑滋国局势混乱,此次出使,关乎两国运势。臣以为,当以寿王出使为佳!”

听薛高联推荐寿王,六部也各有数人出列,齐声禀道:“微臣以为薛大人言之有理!”

见皇上的目光定在自己身上,凌钍也急忙出列,躬身道:“儿臣愿为父王分忧!”

凌丰涯淡淡点头,又问道:“如今两方使者都送来了国书,钍儿打算接受哪一方的国书?”

听到这一问,凌钍脸上显出为难之色。这几日,他已与佑滋国大王子由加的使者达成了秘密协议,决定支持大王子由加。按照他的想法,当然是要接由加一方的国书,但此事却不便公然在朝堂提出来。他低头静思了片刻,才抬头道:“儿臣以为,不妨把两份国书都接下,暂时稳住双方人马,待探明了局势,再从容处置。” 。。

朝议(三)

听到这个回答,凌丰涯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他的手指轻轻扣着奏折,正低头静思,突然看到大将军罗信出列道:“陛下!臣尚有一要紧之事需与寿王交换意见!”

见皇上点头,凌钍立即向罗信恭敬行礼道:“请将军吩咐!”

罗信见他恭敬,原本紧绷的脸部线条也柔和下来,缓缓道:“寿王掌管京畿防务,已近一年,诸般事宜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微臣斗胆请问寿王,为何寿王竟会放任大批佑滋国人聚于宫外?这实在有违寿王一贯的办事风格!”

自天朝立国以来,罗家一直是天硕王朝有名的将军世家,历代名将辈出。天朝的首位皇帝凌意钰亲笔书写了“国之柱石”四个大字悬于罗府,历代都是天朝皇室最忠诚可靠的军方支柱。当今皇后罗玉珍也出自罗家,是罗信的堂妹。

与陆藤一样,罗信也是皇上最信任的心腹重臣,历来都只站在皇上的角度思考问题。自从得知凌钲宫外抓人之后,他便一直在思考是否是京畿防务出现了漏洞。因为,如果没有得到寿王的默许,佑滋国人就能顺利聚到宫外,那么,不是制度有漏洞就是出现了内奸;反过来,如果此事得到了寿王的默许,则寿王就必定含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无论那种情形,都有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因此,对于任命何人为正使的问题,他并不关心,只是一心考虑京城的防务、皇上的安危。

听他问出此事,众人心中一凛,都陷入了沉默。凌钍更是在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昨日,他是故意放纵佑滋国人聚到宫外的。他的本意也只是让两方人马给皇上施加一点压力,待时机成熟,再出面收拾此事,趁机打压一下二王子翰思的使者,为大王子由加的使者造势。没想到凌钲突然遣亲卫队抓走了所有的人,立时让他陷入了被动。

眼见被罗信当堂问到此事,他略一沉吟便有了计较,当下从容答道:“有劳将军垂问,凌钍也正欲把此事禀报父皇!”他又向罗信微微欠身,以示恭敬,才转身对凌丰涯禀道:“启禀父皇,昨日儿臣赶回大宁之后,立即就彻查了此事,却是副城守古焱醉酒误事,致有此疏忽。儿臣本欲今日朝议过后就将古将军交与部议。目下,古将军已被儿臣扣在府中。儿臣驭下不严,致有此乱,请父皇降罪。”说罢双膝跪地,静候处罚。

这一年来,他掌管京畿防务,大部分的京城将官不是被他收买,就是被他替换。唯有这古焱是吴王凌丰航的偏将出身,生平只佩服凌丰航一人,连凌丰航好大喜功、不服管束的性情也学了个十足,一向不给寿王面子。此人嗜酒如命,前两日,在烟花之地酗酒闹事,被人拿住,寿王趁机关押了他。见罗信问到此事,需找一个替罪羔羊,他便当机立断,决定回府后立即处决了古焱。这样一来,不但替自己洗刷了罪名,也顺便除去了一个眼中钉。

听到这个回答,罗信点头道:“我原也猜想必是寿王手下人疏忽所致!”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这古将军与我也曾有过一面之缘。他颇有才华,唯独过于贪杯。不想他终究是因酒误身!”言下不甚唏嘘。

听说是古焱误事,吴王凌丰航一阵悲痛,出列道:“陛下!这古焱是臣弟一手带出来的。他如此贪酒误事,臣弟也脱不了干系,便请陛下责罚!”

凌丰涯见凌丰航悲痛,离了御座,驱前几步,扶起了他,劝慰道:“三弟不要自责!若是所有曾经追随过三弟的人犯过,三弟都要负责的话,只怕再多几条命也是不够用的!”说罢,又对凌钶道:“钶儿过来!快送你皇叔回府,好生伺候着!”凌钶赶紧上前搀住凌丰航,徐徐退出了议政殿。

又看了伏地请罪的凌钍一眼,凌丰涯终于缓缓开口道:“钍儿驭下不严,致令多人干扰宫廷秩序,便罚去你一个月的俸禄!你可服气?”

凌钍恭敬叩首道:“儿臣思虑不周,识人不明,父皇不以重罪责罚儿臣!儿臣谢过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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