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6部分（第1页）

“竹叶青”眼睛一瞪，问：“为什么？”

牛五说：“如今‘刘师’虽然没有派兵在大街小巷搜索，但是城门道口是只准进不准出。有一伙赶尸帮就被截在了城门外，僵尸被戳在城墙上……”

“竹叶青”听了愣了半天，然后一咬牙，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今天豁出去了！”

牛五问道：“龙爷，你想怎么办？”

“竹叶青”说：“你说还能怎么办？潜逃不行，硬闯更是没门儿。那咱只好硬着头皮和他‘刘师’当面较量一次了。”

他在地上转了两个圈子，拍拍脑袋说：“你们几个跟着我，秘密潜伏在‘四海酒家’的酒楼中，然后，去个人通知那刘师长。”

不久，刘师长得到牛五的通报：“龙当家的恭请刘师长大驾，有话到四海酒楼来说。”

刘师长知道“竹叶青”在四海酒楼里埋伏下了土匪，不由得冷笑道：“今天不是那天了！我若想在城中防区内灭你一个小小土匪，易如反掌，还怕你在酒楼里埋伏几个蟊贼？”他一挥手，对副官说，“你安排卫队在酒楼外戒严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用进去。”

卫队埋伏好了，“竹叶青”的几个手下也被盯牢了。刘师长只带着副官和一名警卫从容地走进酒楼，然后客气地要酒要菜，陪着“竹叶青”吃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后，刘师长笑容满面地说：“龙当家的果然英雄虎胆！不过，刘某这次请龙当家的来，并非只为了融洽感情，而是为了传达上峰的一项命令。”

“竹叶青”立刻紧张起来，暗忖：我他妈的早就预料到你刘师是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边！是不是要消灭老子的队伍？他扫了酒楼其他几个房间一眼，想道：不管你带了多少人来埋伏在下面，但眼前就只有你们三个，如有不测，老子临死也会抓你垫背！

于是，毫不客气地问道：“说吧，什么命令？”

刘师长故意吊他的胃口，说：“来来来，喝酒。当然是对龙当家的有好处的命令啦！”

“竹叶青”听说是好事，再回想一下刘师请客的举动，就有些心动，想道：自古官匪是一家，也许刘师有什么不方便出头做的事情要有求于我吧？于是性急地问：“若真是好事，刘师长何不说来让龙某人早点高兴高兴？”

刘师长说：“好！上峰——白司令长官已经委任龙当家的为‘国民党湘西###救国军中校司令’！”

哦，原来是升官，并非贩毒走私！此事大出“竹叶青”意料，因而脱口问道：“这是真的？”

刘师长点着头，从副官手里递给了“竹叶青”一张盖着鲜红大印的委任状。

“竹叶青”这才受宠若惊地放下了心，急忙抱拳表示感谢：“龙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师长大人不计小人过！”

刘师长心里暗笑道，看来连土匪也难过这“名利关”哪！一个空头司令，就把这心黑手辣的毒蛇“钓”住了！口中却继续说：“为了党国的利益，刘某也赠送龙司令一份贺礼：卡宾枪三十枝，匣枪五枝，轻机枪一挺，子弹五箱，美式手雷一百颗。”

“竹叶青”听了更是喜不自胜，连连道谢，说：“无功受禄，龙某实在有愧！”

刘师长想：无功受禄？门儿都没有！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既然你接了我的枪，就得替我卖命！他见“竹叶青”接了委任状，立即严肃地说：“龙司令不必客气！但你如今已经是党国军官，接了委任状，就要服从党国的命令！”

“竹叶青”连忙站起来，说：“那是自然。我龙某明白：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刘师长有什么吩咐就说吧！咱家听着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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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匪“竹叶青”（4）

只有百八十条枪的“竹叶青”，从来不知道“中校”的官儿有多大，但是今天有两件事使他高兴：一是他如今成了“湘西###救国军中校司令”。多少年拉杆子，还没有人给过他这么大的官儿呢！湘西，那是整个的湖南省的西部，不就是半个湖南省吗？那些过去给他吃过亏的“大杆子”，谁他妈的有过这么大的名头？而今，连他们的地盘也都受我“竹叶青”的管辖了！这可是国军封给我的！再说，只要老子高兴，跺脚过贵州，挥手进四川，身子一动就到了湖北，那时候，我不就成了湘、鄂、贵、川四省的总司令了！第二点使他高兴的是，这国民党“刘师”又给了他不少好家伙，卡宾枪，盒子炮，还有一挺轻机关枪、手雷和子弹，全是他妈的美国货，足够他用上一年。凭这，让他管国民党的白崇禧叫爹都干。

刘师长说：“国军已经接到命令，不日即将转移出湘西另有任务执行。湘西的###大旗，从此就靠龙司令团结其他英雄，鼎力高举了。”

“竹叶青”一愣，想道：转移？开溜吧！我说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美事儿，原来，你们给我官，是为了让我当替死鬼呀？他刚有些愤愤然，可是，转而一想：你们他妈的国军走了更好。山中没老虎，猴子称大王。你刘师走了，湘西不正好成了我龙某的天下了吗？于是，大咧咧地拍着胸脯子答应了下来，说：“师长你放心，和共产党作对，正对我龙某的脾气！”

刘师长对“竹叶青”总是耿耿于怀，违心地和他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就像吃了只苍蝇，咽不下，吐不出，实在恶心。他见主要的事情办完了，就戏谑地问道：“龙司令，我如今把官凭给你了，军火也给你了，你拿什么向我做保证呀？”

“竹叶青”一愣，旋即凶横地说：“问得好。绿林自有绿林的规矩！你国军既然给了我个官凭，那我就回送刘师长个血印吧！也好叫刘师长对我龙某放心。”

刘师长听说过土匪们在较量谁是“好汉”时，常常有自己剁指、扎刀和剜肉的说法，无非是表示自己的凶狠罢了。就故作感兴趣地激他说：“哦？我倒要看看龙司令的‘绿林血印’什么样！”

“竹叶青”说：“那龙某就献丑了！”说罢，把眼前的一杯酒一口喝掉，撸起肥裤脚，一直挽到大腿根，右手“刷”地抽出了插在护腿上的匕首，左手拍着大腿说：“瞧，绿林血印就在这里。”

他在炫耀自己“勇猛”的同时，心里却盼望着刘师长劝阻他自残，免得遭受一刀之痛。岂料，刘师长不但无动于衷，反而激他：“龙当家的果然是英雄气概，与众不同。刘某实在佩服！”

他妈的，天杀的刘师长！你只给我吹风烧火，并不来劝阻我呀！

“竹叶青”无奈，说了大话不能当孬种，牙一咬，举起匕首，“噌”地扎进左边大腿内侧，“嘿”地一声用刀一旋一剜，一块酒盅大的肉被自己生生地剜了下来。大腿上的鲜血“呼”地涌了出来，顺着大腿淋淋沥沥地洒在了地上。

“竹叶青”痛得直哆嗦，但这是绿林壮举，不能示弱，便拼命咬牙忍住，顾不得擦血，用刀尖挑起那块血淋淋的大腿肉，伸手一递，气势汹汹地说：“请刘师长收下龙某的血印，好对龙某日后所为做个见证！”

刘师长忍受着恶心，有意折磨他，于是呵呵地假笑着，慢条斯理地说道：“龙司令名不虚传，果然有绿林风采，豪强气概！刘某一定把你的‘肉印’转送到白司令长官手中！据刘某推测，白司令长官如果见到龙当家的这份绿林血印，一定会对龙当家的青睐有加，大加褒奖的。”说着，假惺惺地催促副官，“快，快用手帕把龙司令的‘血印’包裹起来，用心保存。”

副官心领神会，也故意装作必恭必敬的样子，外表小心翼翼，实则磨磨蹭蹭，为的是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匪多留点血，多痛苦一会儿。他小心地把那块血淋淋的大腿肉从“竹叶青”手中双手接过来，必恭必敬地慢条斯理地包裹好，又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仿佛害怕弄痛了那块烂肉一样。

“竹叶青”只好愣充好汉，强忍着大腿创口钻心的疼痛，耐心地看着刘师长和副官“认真细致”地保管他的“肉印”，心里却对他们大口地骂着娘。好不容易看着刘师副官把自己的那块肉放进了公文包，才放下了心。但心里却已经骂了他们一万遍的娘。他故作粗豪地端起一杯酒，“哗”地泼到伤口上，咬牙忍住烈酒对创口的灼伤，嗤！撕下了一条桌布，紧紧地缠扎在大腿的伤口上，然后重新举杯向刘师长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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