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薛沽果然被调离那个呆了十年几乎发臭的老窝,两级连升做上了正三品吏部侍郎,恰好顶了郑伯佘被流边空出来的缺,其子薛绍元也从西苑被迁出,安置到了离龙啸殿一墙之隔的椒房殿。
薛家大宅迅速门庭若市起来,薛绍元却对这样的改变,并不那么开心。
【砰——】
瓷碗碎在门槛前,一地汤药险些泼脏了夏邑年的金靴。
她抬起眼帘,方推开门,便见薛绍元抱着锦被缩在床头,皱着脸双手拼命往外推。
“不喝药!不要……喝药……!”
夏邑年唤起跪地的寺人道:“怎么回事。”
寺人垂着首战战兢兢道:“回皇上,薛侍人体寒血虚,太医院嘱咐需得按时服药,可……可无论奴才怎么劝,薛侍人就是不听,奴才实在是没办法了……。”
“你们先下去罢。”
“遵旨。”
夏邑年撩袍坐在床畔,抱住从锦被下迅速钻来朝她伸手的薛绍元,揉揉他头顶,“为什么不吃药?”
“大棉袄……大棉袄好凉……”
薛绍元叽里咕噜地反手搂住夏邑年,双手在她脸上搓着,眨着眼痴笑道:“躺下……嘻……躺下……暖和……”
薛绍元比之夏邑年要高上许多,她顺着他的劲儿侧躺在被上,喟叹一声敲了敲后腰。
薛绍元歪头看了片刻,也学着伸手在她后背乱敲了两下,又觉得无趣,便搂紧夏邑年,头卧到她颈侧。
两人这般静卧了片刻,薛绍元闻了闻她,皱鼻子道:“好臭……”
夏邑年低笑:“嗯,文士迂腐,宦寺腥臊,朕整日跟这种人接触,自然臭不可闻。”她执起薛绍元细白的指,吻了吻指尖。
“还是你好闻些。”
薛绍元不明就里的歪头看她,学着她的样子也亲了亲夏邑年指尖,见到右手虎口上的凝血,伸舌舔了下,旋即皱起一张漂亮的脸。
“苦……呜……”
夏邑年笑着坐起来,“朕去洗手。”话刚落,薛绍元便爬起来把她压回榻上,整个人攀在她身上,依恋之情毫不遮掩。
“别走……大棉袄……别走……”
夏邑年并不为这冒犯恼怒,她抚抚他散落的青丝,低语道:“真是纯然……”顿了顿,夏邑年柔声问:“为什么不愿喝药?”
薛绍元瞪着眼睛停了一会,慢慢皱起脸来,小声道:“不喝……不要……荣华富贵……疼……小棉袄……不在……坏人……不喝……”
夏邑年眯起眼。
“是谁说荣华富贵的?”见薛绍元无甚反应,她坐起身将他按在怀中,轻声哄道:“乖,告诉朕,谁同你说的?”
薛绍元宽袖遮手,指尖抓着夏邑年衣襟,乖乖地仰头看了她片刻,慢慢启唇:“爹——”
“母皇!”
【嘭——】
门被猛地推开。
风雪卷进来一众慌张的宫人和两只小毛球,一只进门便跳到榻上,和薛绍元嘻嘻哈哈地滚在一块,另一只挥退宫人,恭恭敬敬跪在了地上。
“儿臣参见母皇。”
“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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