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柏楠再出暖阁时,天已经大亮了。
天上飘起细微的雪,零星地落在头上脸上,抬头去寻却又不见了。薄阳灰蒙蒙照在雪地上,反出光来,映射宫墙。
符柏楠这日,本是不在宫中的。
他当时并未将这场火当作什么大事,吩咐手下查明火情后,便去东厂处理之前被秘密抓捕的驸马,等赶回宫中时却已经晚了。
今日原定朝休,可这场火事一起,刑部官员和宫正司便不得不爬出被窝清查火源,收拾烂摊子。
宫正司华文瀚先一步查明了火情来源,指认雁回居的一个洒扫宦寺,那人曾在符柏楠手下任职。
华文瀚同刑部右司郎王颖川、吏部侍郎郑伯佘三方联合上疏,指责符柏楠玩忽懈怠,驭下不严,顺带狠狠参了东厂一本。
女皇正在悲恸中,未细查之下便对符柏楠罚俸降级,命华文瀚接手了他后宫近三分之一的势力,刑部亦加封赏,郑伯佘更是因痛失爱子被安慰得妥妥当当,东厂颓势初显。
符柏楠跨过门槛,与早候在暖阁外的华文瀚错身,瞥见他面上压不住的惊愕,符柏楠故意抬眉道:“司公一早便在这冷风中候着,真是兢业勤勉。”
华文瀚拱手,勉强道:“不及督主。”
阁内出来宫人传唤,符柏楠讽笑一声:“方才陛下还是龙颜震怒,本督进去时被批骂得一文不值,现在心绪稳泰,反轮到司公入内,司公好运道。”
华文瀚面色紧绷,眯了眯眼道:“想来是督主口灿莲花,我等也跟着沾光了。”言罢打帘入内。
三言两语,刀剑铿锵。
符柏楠垂眸往宫外走,半道上远见小竹子拎着包细长的东西向他疾奔而来,口中一连串的主父。符柏楠停下等他走近,蹙眉道:“何事。”
小竹子住下脚,大喘着气扶正宫帽:“主、主父,您的鞭子。”
符柏楠一摸怀中,果不见腰间的钢鞭。
小竹子喘得像头牛:“主父晨起时忘、忘在衣架上,小的原想您不会这般,但今日事起匆忙,天又暗,小的不放心,就忙跑来跟您说一声。”
符柏楠收下鞭子将布还给小竹子,拍拍他肩膀,小竹子将布放进怀里,跟符柏楠一同向宫外走。
“符肆呢。”符柏楠道。
“肆公公还在哭丧呢。”小竹子擦擦汗,压着嗓子回答:“小九和几个弟兄们把周围口舌都封了,雁回居那个小子收拾干净之后,肆公公就一直守在那哭,绝不能让人说出什么,主父放心,今日先换小的跟着您。”
言毕见符柏楠将马牵出来,他笑嘻嘻道:“主父不坐轿子吗?”
符柏楠看他一眼,“上马。”
他当即苦下脸:“主父,小的不是肆公公,不会骑马啊。”
符柏楠嘴角扭曲,哼笑一声道:“那你便跟在后面跑吧。”
双腿一夹,人便出去了。
待小竹子气喘吁吁地赶上符柏楠,他已表完哀思,从郑伯佘家宅邸中出来了。
从宫里到宫外,小竹子跑了一个早晨,跟在符柏楠身后,正阳下蔫儿得跟朵小白菜花似的。
符柏楠这回没再骑马,打从郑府出来后,他一路慢慢踱着去了东厂,同前世一般处理完秘密抓捕的驸马,晌午回到宫中时符肆已经回来了,手下人回报,雁回居的事了了。
火源断定为侍君郑雁睡前点起的熏香,香炉被宫中豢养的猫扒倒,掉在地毯上,点着窗帘,故才焚了一整间宫殿。
符柏楠甩去手上的水,擦着手道:“宫正司那边怎么说的。”
符肆道:“司公上奏,火事起因为昨夜值守的洒扫,我已照主父吩咐,证实自己昨夜火起前同他在一起。皇上斥责了司公办事不严。”
“嗯。”符柏楠坐下端起茶杯,道:“刑部有奏本么。”
符肆摇头:“没有半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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