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才回到家中的贾政毫无意外直奔正院上房请安。
却哪想母子二人话还未曾说上两句,就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迅速逼近。
“母亲!”
就见贾敏搂着林怀瑾一头冲进屋内,双眼红肿哭得不能自已,“求母亲为瑾儿做主啊!”
身后还跟着林家姐妹二人,齐刷刷都在抹着眼泪。
贾母大惊,急忙一叠声询问,“怎么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哪个欺负了你们?”
贾政亦满脸焦急,“妹妹快莫哭了,究竟受了什么委屈你只管说出来,我和老太太必定为你们做主!”
“难以启齿……实在是难以启齿啊……”贾敏一下扑进了老太太的怀里,哭哭啼啼地说出了原委,越说哭得越是激动,只道:“我家瑾儿才不过只是个九岁的稚童罢了,他们……他们简直是丧天良、挨千刀啊!”
“这……”贾母早已是震惊得魂儿都要没了,好半天都未能缓过神来。
贾政起先还满脸不敢置信,只道贾家家塾他幼时也曾呆过,怎么就成了这般肮脏模样?
可等听见宝玉的名字时,他就再顾不上其他了,瞪大双眼连声追问,“你说宝玉跟同窗不清不楚?可是真的?”
“二哥这话问的,叫我如何回答?我又不曾亲眼看见他们做那脏事,上哪儿给你肯定去?”贾敏毫不掩饰自己的怨怼之情,冷笑道:“不过是瞧着他们亲亲热热勾勾缠缠的不似寻常关系罢了,二哥若想知道究竟是否冤枉了宝玉,何不叫他来亲自问一问?”
贾政只觉老脸一热,当即就要打发人去。
贾母眼疾手快出言阻拦,看看贾敏又看看林怀瑾,嗔怪道:“瑾儿才几岁的孩子,哪里能分辨那么多?他自幼被先生单独教导,从未去过学堂交往过同窗,想来不太知晓同窗之间的情谊,故而产生些误会罢了。”
虽说对于她老人家疼爱贾宝玉的心情早有预料,也对可能到来的偏袒维护有所准备,可事到临头亲耳听见她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贾敏的心情却还是无比难受。
一时间眼眸低垂说不出话来了,依靠在老太太怀里的身子却缓缓抽离。
“啊?是这样的吗?”林怀瑾一脸迷茫地挠挠头,用最天真的表情语气说着最刺耳的话,“父亲只教我君子之交淡如水,是以我以为……原来同窗之间表达亲近是可以摸屁股的吗?那也太恶心了吧,我还是不要同窗了。
母亲,回头您再给我找个先生到家里教我吧,这个学堂我怕是习惯不了,太可怕了。”
贾敏自是连声应允,“不去了,那劳什子的家塾谁爱去谁去。”全然不看身旁老太太的脸色如何。
“来人,去将那孽障给我叫过来!现在就去!”贾政恼怒极了,在亲妹妹和三个外甥外甥女古怪鄙夷的目光之下只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才好,面皮实在烧得厉害。
眼下他只一门心思想找那个孽障问个清楚。
偏偏有贾母在跟前,底下的丫头婆子竟是没一个敢听他的指使去叫人的。
此番情形之下,贾政那张脸皮子似乎愈发挂不住了。
“混账东西!老子是使唤不动你了?”随意逮了个离着最近的丫头就是一脚踹上去,怒道:“赶紧去叫宝玉,否则赶明儿就将你提脚发卖了去!”
老太太固然不好得罪,可府里的其他主子却也是主子,哪个又是好轻易得罪的呢?
索性趁着老太太还未反驳,小丫头顺势就一溜儿烟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敏儿……”贾母很是头痛,叹道:“你才回来不大了解宝玉,那孩子最是天真纯善不过,哪里能懂得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脏事呢?稀里糊涂的连自个儿都叫那起子下流胚子占了便宜去,未能及时发现瑾儿的困境保护好他也在情理之中啊。
我知晓你心疼瑾儿小小年纪遭遇这等腌臜之事,我做外祖母的又哪有不心疼不恼怒的道理?可咱们有气也该朝着罪魁祸首去才是,何必迁怒一个什么都不懂、连自个儿都深受迫害的孩子呢?”
贾敏没回话,面色苍白嘴唇子都在哆嗦,显然气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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